小十五、小十七还小,尚且未必懂这些儿女之情;啾啾的性子相对大咧些,没有小七那般细致。

    便也唯有小七,身为长女,抱住额涅,心疼地直掉眼泪,“们都先出去吧,我陪额涅说说话。”

    啾啾带着两个弟弟出去,小七将额头抵在婉兮肩上,“额涅,女儿知道您此时是强忍悲恸。这会子弟弟和妹妹都出去了,这里唯有女儿一人陪着额涅……额涅不妨哭出来,别这么憋着。”

    婉兮欣慰地点头,面色苍白地微笑,拍了拍小七的手,“额涅没事。方才忽然接到消息,是一时间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额涅这会子已是缓过来了。”

    “忠勇公今年还不过五十岁去,我痛惜的便是这个;可是转念一想,今年他的病大半都是出在西征缅甸失利之事上去。与其叫他这样生生熬着,能这般撒手而去,倒也是叫他解脱了去。”

    小七抱住母亲,“额涅……在此事上,皇阿玛、忠勇公、阿桂,其实都没有错。他们都是为了维护这江山的一统,只可惜这一战如此的艰难。”

    婉兮点头,“皇阿玛的旨意也听见了,皇阿玛直到最后,也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责怪过忠勇公去。可是忠勇公自觉愧对皇上和朝廷,便是回京来将养,身上的病还有治愈的可能,心病却没能治愈,却反倒更加沉重,进而拖累了身子去……”

    婉兮也听庆藻上回提了一嘴,说高丽使臣的手卷里,大笔一挥,已是在写九爷被皇上给惩治了。什么“尽拘其家属”都写出来了。

    高丽使臣打听到的消息自有水分,不过却的确是代表了民间的观点去。虽说有皇上护着,可其实朝野上下都还是将缅甸之战的失利归咎到了九爷的身上去。尽管皇上后来是叫阿桂来担了这个责任,可是朝野上下,却没人真正从心底里谅解了九爷去。

    九爷在这样的热锅里被油煎着,又如何还能养好了身子去?

    这般离去……虽说令人痛心,却也终究,能叫九爷好好地歇息了去,再不必一肩扛起整个朝廷那么沉重的负担去了。

    小七却是摇头,“我倒担心,还有保保惹下的祸……丹巴刚刚带来消息,原来保保竟然在十几天前就偷着离开京师,奔赴云南军营去了。他是瞒着家里走的,一旦知道信儿,舅舅和舅妈哪里受得了?”

    婉兮也是怔住,一眨眼,又是落下泪来。

    “麒麟保那孩子……是好孩子。他不是为了自己去的,他是为了九爷去的,是为了他们家的声望去的。只是他一片孝心,却可能办了坏事。”

    小七更是难受,陪着额娘一并垂泪,“他走之前,我要是能得着些消息该多好?若我能见他一面,我便可尽力说服他。说不定,凭着我们打小儿的情分,他还肯听我一句话的……”

    只可惜缘分弄人,她又与他错过了。

    如今九爷已经溘逝,大错已成,谁都已经来不及挽回。

    这会子便是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已然于事无补。

    偏殿里,小十五也跟着心情沉重,难过自己没办法如姐姐一般与额涅贴心去,只能在外头这么干等着,却帮不上忙。

    小十七却还不懂事,看哥哥坐在那不说话,也不陪他玩儿,他也不恼,就自己半截身子趴在炕沿上,两条小腿儿在地下耷拉着,开始玩儿自己身上带出来的玩意儿。

    等小十五发现的时候,小十七都玩儿了好半晌了。

    “小十七,怎么玩儿鼻烟啊?”小十五一把给夺过来,真是吓了一跳,“这哪是该玩儿的?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把这个给玩儿去?”

    小十五之所以能发现,是因为鼻子灵,都闻见那鼻烟里的冰片的清凉味儿了。

    幸亏小十五给发现了,要不小十七已经学着大人的样儿,将一小撮鼻烟给捻进鼻孔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