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个时候儿,便是高云从,也是不该抢先将这话儿说出来的。虽说他是帮了咱们,可是这帮衬反倒有些阿谀攀附的意思,反倒叫主子觉着高云从这人,不值得托付了。”

    婉兮点头。

    不愧是玉蝉,不愧是接任玉壶、二妞、玉蕤,成为她宫里掌事儿女子的,果然能够体察到她的心境去。

    婉兮叹口气,“他如此嘴上没把门儿的,今日他能将这话说与咱们,明日说不定也能将这话说给旁人;又甚或是,将咱们与他打听的事儿,也统统告诉别人去。”

    玉蝉面色也是一白,“主子治奴才的罪吧。奴才今儿这是脑袋变成死榆木疙瘩了!”

    婉兮幽幽垂眸,“这回的事儿便也罢了,我暂时瞒着皇上就是。”

    终究高云从是毛团儿引荐进来的人,况且若皇上要查问起来,难免连累到玉蝉去了。

    “只是……”婉兮垂首沉吟,“我终归想知道他当初是因为什么挪到奏事处去了。们日后倒也不必刻意回避他,该怎么说话还怎么说话,只是嘴上多安个把门儿的就是。”

    婉兮挑眸,静静望住玉蝉,“便也将我今儿的态度,拈些出来说与他……叫他生些儿惶恐,为了保命,他自己会来见我。”

    闰二月初八日,皇帝那边儿依旧压着乌什的消息,并未有旨意传出。

    婉兮明白,皇上怕是也一时不易决断,更是顾及随驾南巡的容嫔,以及一众回部王公去。

    婉兮虽说暂时没能等来皇上对乌什之事的旨意,却不出所料,等来了高云从。

    高云从进内见了婉兮,便趴地下重重叩首,口中连连哀求,“还求贵妃主子施恩,周了奴才这条狗命……”

    婉兮静静抬眸,“别乱说‘狗命’二字。狗曾是大清先祖皇帝的救命恩人。”

    婉兮的态度,叫高云从更是一凛。

    他便更是叩头,“贵妃主子开恩……奴才,奴才是从小儿跟着毛团儿爷爷,都多亏毛团儿爷爷引荐入宫。奴才自己领罪事小,若是牵连了毛团儿爷爷去,那奴才可是担待不起的。”

    高云从说着,已是声泪俱下,“这会子毛团儿爷爷还在京里呢,跟杭州隔着远,奴才若在这千里之外牵连了毛团儿爷爷去,都没法儿知会毛团儿爷爷去……”

    婉兮垂下眼帘,“我只问——究竟是因了何事才被挪到奏事处去的?”

    听贵妃主子是问这事儿,高云从心下便是如同山崖踩空,忽悠的一下子直跌下去。

    婉兮直盯着高云从的脸,见高云从果然神色一变,这便猛地拍了下炕桌。

    “本宫问!若据实答了,本宫这边凡事还好担待;倘若这会子该说的不说,却将皇上那边不该说的随便乱说了去……不用本宫治,自有皇上治!”

    婉兮在高云从面前已是郑重用了“本宫”的自称,这还是多年来未曾有过的。

    婉兮的态度,便已是明明白白儿地摆在了高云从面前。

    高云从一哆嗦,趴地下又是磕头,已然又是哭了出来,“回贵妃主子,奴才本是满腔好意,奴才是想回报毛团儿爷爷跟二妞姑姑……可是哪成想,哪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