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保说着跪倒,“请恕奴才无可奉告!奴才先行告退……”

    英媛黯然回到兆祥所。

    永琪一见,心下已觉不祥,他极力克制着,柔声问,“回来了?可累了?快坐下,先喝两口热茶暖暖。”

    “话慢慢儿说,先歇歇才更要紧。”

    英媛也是难过,竟是双膝跪倒,“王爷恕罪……是奴才没机会见着叔父,这才没能问起。”

    永琪躺在炕上,虚弱却又阴冷地笑了,“是么?没见着德保?不会吧!”

    英媛自知说不圆,惶然阖上双眼,“王爷……奴才叔父终究是大臣,祖宗家法严禁皇子与大臣结交来往……奴才也想劝王爷,此时不如安心将养。皇上终究父子情深,王爷已然卧病如此,皇上自会开恩,也许两位太医不会被治重罪。”

    永琪听着英媛说话,躺在炕上无声地笑。

    他面上的神情,分明已是哈哈大笑,可是嘴里却又分明不出一声。

    待得英媛说完,他忽地猛然一把抓过炕几上的茶碗,朝着英媛的方向便砸了过去!

    “他德保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教训于我!”他的嘴里终于发出声音来,却不是那迟到了的笑声,而是咒骂!

    茶碗就贴着英媛的肩头飞向后去,英媛吓得一口气都梗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半晌,她好容易缓过起来,一眨眼,一双珠泪已是落下。

    阿哥爷他,原来还是能如此对她,好不手软……

    虽说已经为阿哥爷诞下好几个孩子,可是阿哥爷却也从来只将她当做使女吧?所以她的孩子曾经死得冤枉,阿哥爷便是再说难受,却并不追究!

    虽说这所里所外的人都说,鄂家再不是当年鄂尔泰如日中天的那个鄂家,故此鄂凝即便是嫡福晋,却也不过是个空架子;而她自己的母家,阿玛和叔父均都得用,还有姐姐在宫里为贵人……所有人都说,阿哥爷自然会将心挪到她这儿来。

    况且她还为阿哥爷诞下了那么多的孩子啊!

    可却原来,曾经的柔情蜜意不过是雾里看花,阿哥爷其实从来就没将她放在心上过吧!

    阿哥爷或许也不是偏帮嫡福晋,阿哥爷分明也没有多将嫡福晋放在心上;阿哥爷真正放在心上的,从来都只是他自己啊!

    为了他自己的大业,他可以将她们这些后宅的女人当成棋子来用;为了他自己的前程,他可以完不顾孩子们的死活!

    英媛忽然笑了,抬手自己一滴一滴抹掉眼泪,“阿哥爷责怪奴才,奴才什么都受了。奴才就求阿哥爷一事:已近二月了,咱们的孩子即将种痘,阿哥爷千万别将对奴才和奴才叔父的恨恼加诸在孩子身上。”

    “奴才求阿哥爷,就剩这几天了,阿哥爷多陪陪孩子,行吗?”

    永琪恨恼未休,也不说话,只直勾勾挑眸望着帐顶。

    他其实方才不是用茶碗砸英媛,他只是愤怒,只是——砸向英媛身后所代表的那个索绰罗家。亏他曾经将索绰罗家当成自己的岳家,亏他曾经那么宠爱英媛,可是到头来,索绰罗家却不肯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