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便也是叹口气,“我何尝不能体谅她去?可是今儿好歹大年初一的,令贵妃和小十六又刚出了月子,皇后就指着令贵妃那么大吼大叫的,便叫我看着也不得劲儿。”

    皇太后还是拍了拍皇帝的手,轻声道,“说到根本,我觉着皇后还是吃了令贵妃的醋,伤心又给了令贵妃一个皇子。而她啊,四十五了,眼见着就快撤掉绿头牌的年岁了,可身边儿只有一个永璂。她这是心下不好受了。”

    “皇帝,好歹也对她再体谅、温柔些儿。叫她好好儿的一个皇后,独守了这些年的空房,当我真不知道是怎的?”

    皇帝垂首,淡淡笑笑,“好,好。皇额娘放心,儿子自会竭力对她好些儿。只要她也肯安安静静,别再在儿子面前也这么大嚷大叫的,儿子倒也不至于容不得她。”

    婉兮回到座位,今儿虽狠狠教训了那拉氏一回,可是她却乐呵不起来。

    语琴瞧着不对劲儿,这便低声问,“她之前又与说了什么?”

    婉兮一向顾大局,今儿若不是那拉氏口出恶言,伤及两个孩子,婉兮自也不至于叫那拉氏如此下不来台。

    婉兮垂首,紧紧攥住袖口,“……她说,便我是生母和养母,可是皇子的教养,终究还是她这个嫡母能做得。她说,等将来两个孩子进了学,她会亲自过问他们两人的功课!”

    “她敢!”语琴自也恼了,“她怎么磋磨永瑆的,咱们都是看在眼里。不过好歹永瑆更多是跟永璂小哥俩儿之间的不和睦,她这回这么早就放话出来要磋磨咱们小十五和小十六去?那我便第一个容不得她去!”

    回想起方才那拉氏的威胁,婉兮这会子还是气得心头直晃。

    “我早说过,后宫争斗若不能避免,便与我怎么着都行,就是不准动我的孩子!我与她之间当年的那一笔旧账还没算完呢,她今儿大年初一的、我刚出月子就这样儿给我当头一棒……”

    语琴也连忙攥住婉兮的手,“她自是故意的,就是不想叫高兴。千万别中了她的埋伏,这会子若气急了,奶水就该都回去了……那倒是委屈咱们小十六了。”

    婉兮也是大口吸气,竭力平稳下来。

    “道理我自是都明白,只是着实忍不下这口气去。”

    语琴笃定道,“小十五便放心交给我,我便是拼了自己这条命,也绝不叫她得逞。九儿只管顾紧了小十六去。”

    那边厢,皇帝自是也听皇太后絮絮叨叨地将之前的情形说了个大概。

    皇帝长眸微眯,抬眼望着依旧立在那拉氏席边,空空站着的几位皇子福晋。

    皇帝便点点头,“们皇后额娘身子不适,叫小十二陪她回宫去歇着就是了,倒无大碍。这会子们皇后额娘不在席,可是们贵妃额娘还在呢。”

    皇帝的目光朝婉兮轻柔地飘落过来。

    “皇后不在,理应贵妃主持。只是今儿们贵妃额娘刚刚出了月子,身子也还是虚弱,不能劳累。朕便将们贵妃额娘交给们几个。叫她坐着,们听她的调遣,替她跑腿儿,将今儿的席面儿都顾好了吧。”

    几位福晋都是名门闺秀,在家里也都是当家的,这便都乐得伸手管一回坤宁宫的家宴,这便互相看一眼,便都急忙弃了那拉氏的残席,来到婉兮席前行半蹲礼。

    “媳妇们给贵妃额娘请安……”

    皇帝这么远远的目光飘来飘去,又做出这样的安排来,叫婉兮之前还气得砰砰跳的一颗心,倒一时生不起气来了。

    婉兮只得抬眸朝皇帝那边儿望去……虽说都老夫老妻这些年,这一四目相对之间,婉兮还是忍不住心头小鹿乱撞,两颊已是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