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宫之主,她自然知道皇家的子嗣意味着什么。

    陛下登基时已然四十有余了,她的发妻早在边线时候就因病而亡了,卢氏原本只是侧室,因为司马荣湚对她的儿子寄予厚望,她才能被扶正。

    她入主东宫的时候,正是花信之年,满心以为自己可以为陛下再生下一儿半女,可惜陛下早年醉心朝政,这几年又沉迷丹药,身体亏空严重,且随着年纪渐长,对房事早已没有了热情,也曾为了子嗣吃些补药勉强行事,最后徒增郁闷罢了。

    任她手段用尽,也无法改变局面,这两年,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可最让她恐惧的是,她的儿子竟然亦无法生育,从他晓事以来,房里女子从未断过,没有一个肚子有动静的,她悄悄找了无数太医过去诊脉,回来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叩头,只说:“二皇子尚还年轻,娘娘莫急。”

    她焉能不急?

    皇帝曾对自己孩儿寄予多少重望,而今就有多失望,最后以立长立贤的名头,将储君之位给了司马珩。

    那个母亲身上留着卑贱之血的野种,也配和她的儿子争。

    这些年,她已经谋划好如何为儿子铺路,将储君之位夺回来了。

    这个关头,竟告诉她,她的侍妾有喜了?

    皇后一瞬间神色沉怒,“叫她进来。”

    偏巧此时,乾宁宫的太监迈着急步进了殿,站在殿外禀传:“奴见过娘娘,陛下说,沈氏来了明贤宫已有些时候了,想来娘娘同沈氏话说得差不多了,陛下亦挂念太子殿下,故而想传沈氏去回话。”

    皇后脸色变了又变,心思百转,沈氏进来明贤宫的时候,陛下就传王生去回话了,这会儿又传沈氏,难保不是因为得知沈氏有了身孕,故意帮她脱身,她弟弟刚死,她有怒气,陛下不会不知,传沈氏来,自然也藏了私心。

    不过是个侍妾罢了,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撒了气,便过了。

    毕竟卢氏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陛下就算心里恼她,也不会做到明面上去。

    如今却特意来传沈氏,可见是把司马珩的子嗣看得很重。怕她胡来。

    皇室的血脉单薄到这种程度,陛下心急是难免的。

    卢氏咬牙切齿片刻,不敢拿乔,只能答应,“既然如此,你便即刻带她去回话吧!莫叫陛下等。”

    小太监应是,抬手冲沈荞说:“娘子,请跟奴走。”

    沈荞头皮发麻,怎么有种出了狼窝进虎窝的感觉。

    因着沈荞在路上耽搁了两个月之久,司马珩那边已然打了胜仗班师回朝了。

    沈荞到敬都的时候,司马珩的军队也已然到长徳了,离敬都,不过半月的路程了。

    长徳全然在敬都的辖管范围内,是以尚算安定,官道亦是通畅的,消息来往亦是方便。

    前几日沈荞方入了宫,隔了没几天司马珩便接到了消息,彼时他正同李冢在谈而今天下之势,西面异族猖獗,意图进犯中土,野心勃勃,不可忽视,若不及时阻止,必然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