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外面锣鼓喧天,里面张灯结彩,到处贴着大红的囍字。可是从张家老爷到下人,都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

    冬枣从衣柜里取出嫁衣和冠子,手不自觉就摸上了上面镶嵌着的大颗珍珠,以及惊艳的刺绣。

    和邵家送来的一比较,张家起初备下的就逊色很多,甚至都无法拿上台面,更别提穿在身上,尤其是那顶冠,让人一眼就看出了廉价。

    “好看吗。”裴舒蓉坐在铜镜前梳着头发问。

    冬枣现在对裴舒蓉是丁点都不敢造次,连忙将衣物捧来:“三小姐恕罪。”

    裴舒蓉拈起一支芙蓉花钗在发间比划着,上辈子她是以良娣的身份进的东宫,按照规矩,只有正妻才能穿大红色,她当时觉得无所谓,觉得不穿大红色就不穿了,什么玫红、粉色也无碍,嫁给程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后来先帝驾崩,程却登基为帝,皇后不是那个穿着大红色入主东宫的太子妃南宫氏。她心里不是没有暗喜过,认为自己终于有一日可以穿上大红色,以正妻的身份和他站在一起。

    没错,她表面上有多不在乎,心里就有多在乎、多难受,这件事像一根毒刺一直深深扎在她的皮肤里。

    现在好了,这根毒刺就要□□了。

    结果,他亲手将一根更粗的刺扎了进去。他封了林尚书的千金做皇后,封了陈大将军的妹妹做贵妃,让原太子妃南宫氏当了玉嫔,而她,成了蓉妃。

    裴舒蓉再次问道:“我说,我的嫁衣和冠子好不好看。”

    冬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好、好看。”

    “那你想有朝一日,也穿上吗。”裴舒蓉抚摸着芙蓉花钗上精致的花纹,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

    冬枣不知如何回答才是正确。她偷偷看眼裴舒蓉,让裴舒蓉逮个正着,那抹了口脂的少女将手头贵重的钗子随手往地上一扔,笑吟吟的望她:“赏你了,我昨日已向父亲要了你,你便陪我一同嫁去邵家好了。”

    梳妆完毕,裴舒蓉端起铜镜瞧着自己的脸蛋,被张诸柏打过的右半张脸还是有点肿,不过能用煮熟的鸡蛋和毛巾消肿成目前这个程度,算不错了。

    盖上盖头是暂时看不见,可是晚上洞房怎么办,总不能把新郎的眼睛蒙住。

    还是再多抹些胭脂好了。

    裴舒蓉想着揭开胭脂盒子,无意从铜镜里瞥见屋子的窗户纸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捅了一个小洞,一根细细的木管插了进来。

    原来是打的这个注意,怪不得主动提出给她换间屋子。

    她放下胭脂盒子,同冬枣道:“你出去看看姑爷到了没,我琢磨张家也不会堵门,巴不得我早点滚蛋。”

    锦绣楼里东西砸得噼里啪啦,到处都是。丫鬟婆子都站在外面不敢吱声,谁也没胆子这个时候进去讨霉头。

    杨涟和劝张碧桥:“你这是何苦,我就不信那邵大公子就这么值得嫁。”

    “母亲,你不知道,我!”张碧桥话到嘴边,无法言明:“他在你们眼里不好,可他在我们眼里,那就是好的,谁也没他好。”

    敲门声响起,张碧桥本想撒气,不想进来的是杨涟和身边的老人,余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