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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耳看清了所有人,却唯独看不透自己和帝辛。

    苏妲己如若可以安然回到冀州,那便少了一缕无辜枉死的冤魂,实为好事一桩!可这样,彼耳便再也见不到此间这等绝世容颜了。

    彼耳摇了摇头,暗自嗤笑着自己,什么时候一介宫人也要被这些思绪之外的情物而忧心了?这些都不是他该想的事情。

    随后轻挺腰背,双耳肃然,又回到了宫人的身体里,静静等待着那万人之上的意外之言。

    谁也听不见帝辛的内心的嗤笑,亦看不见帝辛内心的惊讶。

    只闻那高椅之上,浑厚却又是不屑的声音传来:“来人,送苏美人回摘星楼!”

    他把她留下了……

    彼耳不知自己该是欢喜还是愁,他转过身,看着高椅之上桀骜的面孔,有些得意,但又好像有了些愤怒。

    可彼耳已经清楚的感知到了,帝辛对苏妲己,真真有了半分的兴趣。

    ……

    ……

    苏妲己入宫的第一晚,帝辛便宠幸了她。

    那夜,一轮圆月被乌云遮蔽了光芒,点点星光露出头角,打在这一抹孤城内。

    彼耳伫立在一尊伏虎钟左侧,低沉着头,晚风吹拂着他俊秀的脸,很是轻柔,却又十分的生疼。

    他身后是灯火不熄的摘星楼,还有那缠绵于耳侧的呢喃之声……

    自从帝辛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有资格坐上那王座的人时,便再也没了从前年少时干净爽朗的笑声。

    今日,他笑了,如同年少时那样……

    可彼耳却高兴不起来了,心似乎在绞痛,他不过就见了那苏妲己一眼,不过短短惊鸿一瞥……便是坠入了浮生之网。

    他觉得自己有些许的可笑,却又笑不出来,他不再担心苏妲己是否会被帝辛一剑刺死,因为他深知,苏妲己已经完全的将那至尊之人,紧紧的拽在手掌心,如同那提线的木偶。

    是的,仅一夜的宠幸,他便知道了所有的答案!

    彼耳在晚风中站了一整夜,看着月色乍现又消散,初阳朦胧升起,唤醒了一片天晴,却没能唤醒昨夜欢愉之人。

    破晓划过天际,早食已过,临近隅中,摘星楼的大门始终紧闭,没了昨夜的蜜言嗔痴,一切静的有些可怕。

    彼耳揉了揉僵硬的双腿,轻迈了半步,还是有些踉跄,好幸身后有个年纪尚小的宫人将他扶住。他看着身后的摘星楼,在这青天白日里,比天上的太阳都还要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