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自顾自地在靠墙书架上选出来一本《日知录》,靠在罗汉床上品着茶,翻着书,很有耐心地等候。

    苏培盛和饼饼抬着一个大包袱进来,请安行礼,面对四爷的疑问,笑着倾身上前小小声地回答:“爷,宣妃娘娘说十三阿哥走的时候带的衣服太少了,以为他年纪小跑马打猎的衣服都没带,……还说到了多伦要好好显示皇子尊贵,锦衣华服珠宝玉佩越多越好……”

    四爷看着这个硕大的大包袱,笑了笑:“爷知道了,去告诉宣妃娘娘,一定在十三弟到多伦前送到。”

    太子执笔的手落下最后的一笔,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检查一遍信件,没有糊掉的,没有错字儿,放了心。再检查一遍,七页纸,数量够了。再检查内容,一天的吃喝处理政务读书……都写了,人朝椅背上一靠,放松的笑了出来。

    那模样?四爷一眼看到了,手怕打罗汉床“哈哈哈哈——”笑。

    太子瞪他一眼,怒道:“行了啊,笑一声还不够?”

    “不够不够。”四爷手摸着不存在的“胡子”。“胤禛啊,你二哥怎么只给朕写一张纸的信啊?他是不是不舒服?还是太忙了病了?哈哈哈——”

    他学着康熙的语气特别相似,太子红涨着脸,又羞又气得站起来爬到罗汉床上,和四弟扭打在一起。

    罗汉床上的炕桌倒了,书本儿掉在边沿要掉不掉,兄弟两个打的衣衫凌乱瓜皮帽都掉了。

    偏偏四爷还贫嘴:“胤禛啊,朕想你二哥,特意穿上你二哥的里衣在里面……”

    太子羞的脖子都红了,掐着他的脖子大喊:“不许笑!”

    四爷猛地给他一拳头:“就笑。”

    太子又扑上来,挥舞拳头:“憋着!”

    “憋不住。哈哈哈哈——”

    四爷笑得没有力气打架了,太子见他如此开怀大笑的模样,不由地也笑了出来,红着脸喘着粗气人在罗汉床上一趟,四仰八叉的恣意。

    “汗阿玛想我,我在北京想你们想的夜里睡不着,还不敢多说,写信也不敢多写,却又要汗阿玛以为我是不是病了……”太子的眼睛亮亮的,那是被疼着被宠着的孩子才有的甜蜜抱怨。

    四爷歪靠在罗汉床上,一眼看到自己的书本,一起身压在他的身上伸胳膊勾到,懒懒地笑。

    “汗阿玛想二哥,一月底出发,十一月底回来,不光担心二哥的生活,还担心二哥怎么不想他。”

    太子眉眼温柔地笑,沉默地闭上眼。

    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说,只想静静的,感受父亲和兄弟将他挂在心上的温暖。

    四爷摊着长腿,靠着墙壁,愉悦地翻着手里的书。

    春风调皮地进来吹动他们的袍服衣角,春日午后的阳光悄悄地透过梅花窗棂,缓缓落在兄弟两个的身上,清晰地映照出眉眼间尚存的稚气,还是当年那要康熙万分激动的,两个精致贵气的小孩儿。

    康熙在多伦收到皇太后的母爱大包袱,回信谢了恩之后还是实在不想穿。在四月初的多伦大草原,一身“薄羊皮袄、棉外套”,尽兴地射兔子,射得浑身“出热汗”。

    十三阿哥因为宣妃要显摆的心思,穿得那个叫锦绣华丽,太阳光面对他浑身的珠光宝气都要低头,也幸好他气质好,压住了,天家小王子的尊贵荣华与山川灵秀集中一身,喜得四十多位蒙古王公争抢要亲亲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