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觉得我……”西亚的声音开始滞涩颤抖了,还未等那情绪变得更加激烈,艾伦直接将拇指抵在了西亚唇间,打断了西亚未尽的话语。

    “西亚不可能背叛我,”艾伦轻缓又坚定地说道,绿眸中却是深暗的阴沉,“所以,一定是他蒙骗了你。”

    眼见着气氛已经紧绷到了极致,西亚的终端却在此刻响了起来,提示音是十分久违的默认短铃。

    这台终端自从被塞西尔处理过后,还不曾有过任何动静——毕竟西亚还来不及重新设置软件账号,这种时刻西亚自然没有理睬它,只是转而牢牢抱住了艾伦的手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没有蒙骗我,我也没有……”这本该是极其自然的话语,西亚却卡住了。

    肉体的被迫,算是背叛吗?

    “没有……”西亚的声音颤抖了,他与艾伦碧绿的眼眸对视,却仿佛自己的一切都在那双熟悉的眼睛里无所遁形——艾伦此时的眼神是多么冷漠啊,下垂的眼角透着阴沉,紧闭的薄唇比冰刃更加锋利……

    “背叛”两个字堵在喉间,让他突然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恶心,对那些经历的恶心,对自己的恶心,他甚至不敢看艾伦,也不敢被艾伦看了。

    肯定是自己身上满是狼狈的信息素吧,最隐秘的地方都灌满了他人的气味,怎么还敢对着艾伦信誓旦旦,说出这些不要脸的话来……

    西亚死死抱着艾伦的手不自觉松开了,他的声息都有些发抖,湿漉漉的,看向艾伦的眸光近乎哀求。“艾伦……”西亚逃避般往后错了一步,喑哑的嗓音中染上了几分自弃般的情绪,眼眶晕着一抹红,却硬生生憋着眼泪,“或许我们还是……”

    艾伦如有所感,他身上的信息素似有瞬间的暴动,那张遗失了情绪的脸像是突然记得要覆上色彩,慌忙重新戴上了表情,变出了焦急担忧的脸。

    他立刻往前追了一步,将西亚整个扣进了他的怀里,用手抚按着西亚的后脑,使对方不至于看到他此刻过于冷厉而又决断的神情,但声音却是与神情截然不同的柔软缓慢:“是我误会了,西亚,我这几天太着急了,一直在找你……”

    “什么……”西亚被艾伦温暖的体温裹了个满怀,他一下子想不起先前要说什么了,连方才那近乎绝望的情绪都被艾伦此刻强势的动作浇灭了大半。

    “我们先回家再说,”艾伦没有给西亚思考或是做决定的机会,只自顾自说道,“至于你那位……朋友,如果他不急着离开的话,可以让他暂住在枫木镇的旅店里。”

    西亚不明白艾伦的态度怎么突然变化那么大,让他都要怀疑之前所感知到的杀意只是一场幻觉。他还想说什么,艾伦却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倾身贴近,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闭着眼语气诚恳道:“西亚,别生我气好不好,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你也永远不要真正生我的气好吗?”

    西亚愣愣看着艾伦的脸,两人靠得这么近,西亚根本看不到艾伦此时的神情,更何况他连眼睛都闭上了,便只能望见那偏冷情的艳红眉睫。

    一旦停下那天然无害的笑,艾伦面貌中的沉郁冷漠就再没有半分遮掩,西亚心里感到一股难以把握的不安,眼前艾伦英俊的五官轮廓都好像陌生了起来。他忍不住也闭上了眼,将自己的脑袋埋到了艾伦的颈下,抓着对方偏硬质的工装上衣,依赖般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走出来时,肖恩已经不在原地了,只留了一个飞球模样的传讯器,告知西亚他先去枫木镇上,之后有任何事再用这个小飞球联系就好。艾伦看向这颗小飞球的目光十分冰冷,只是没在西亚面前表现出来。

    西亚想自己下来走,艾伦没有同意,而是坚持要这样抱着西亚回家,西亚便干脆放纵自己陷在了男友的怀抱里,他现在的确很需要这样的温暖与紧拥。

    这里距离枫木镇上艾伦的家有大概三公里多,西亚缩在艾伦怀中,想起了之前曾经响过铃的终端,他随手划开屏幕,上面只有一条孤零零的信息,来自于一串陌生的数字,但内容已经昭示了发件人为谁。

    ——我答应过要帮你捉出那个鬼鬼祟祟的偷窥者,他现在应该已经找来了吧,不用谢。

    什么意思……

    电光火石间,西亚明白了这条信息隐含的内容,而艾伦此刻的突然出现,甚至是对肖恩的无端敌意都有了解释。艾伦——就是那个偷窥者,就是在自己终端里安装了监控软件的人。

    过去那些模棱两可的巧合似乎也有了理由,西亚说不清此刻心里的感受,他本应该生气的,但最终他只是将这条信息彻底删除,然后将脑袋埋在了艾伦的胸膛上。

    “艾伦,”西亚贴着艾伦的心跳,轻轻说道,“我不生你气,但你以后不能再偷偷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