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恩在这逼视下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一边急急摇头,面色发白,“我冤枉!我什么也不知道!”

    汪直瞧着他这反应,知道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你拿来给刘全洗漱的水竟然能把你手心烫出水泡,你若不是傻子,就是成心端热水过来,故意把自己烫伤,想必是为了掩盖其他的伤痕吧。”

    他走到刘全上吊的绳子底下,踩了个凳子上去拽了拽,“这条绳子打的是死套,打了两个结,怎么死是刘全的事,打两个结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若是有人先打了一个结把他吊死在上面,再用另一个结固定绳子,也是能打出死套的。”

    他踩回地上,看了看刘全的尸体,上面已经被盖了层白布。“你个子小,腿脚不便,看起来力气也不大。若先打好绳套,再把刘全抬到脚离地的高度,把他的脖子套进去可做不到。”

    他抬头看房梁,“可若你先把刘全的脖子套进去,拿着绳子另一端通过房梁把他拉上去吊起来,再把绳子系在一起打出另一个结,看起来就像是刘全上吊自尽一样。但这也不是容易的事,需要极大的力气,所以你的手被绳子磨破。但这些伤口若是被人看见就糟了,你便故意打热水烫伤自己,我说的可有错?”

    赵恩已经面无人色,冷汗津津,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手,还要争辩,“我只是粗心打了热水,难道我被烫伤也有错?”

    太子一抬下巴,何鼎便上前毫不犹豫地打了赵恩一耳光,把他打得一个踉跄,然后掰着指头把他的手摊开,掌心确实红肿一片,是被烫伤的痕迹。

    汪直似乎接受了他这个说法,“好罢,不管你是不是被烫伤,盆里的水泼了一地却是无可否认。”

    他歪了歪脑袋,“我一直在想,你打翻在地上的水未免也太多了,多到让人觉得,你是把水泼进来的一样。可是后来我就想明白了。”

    他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指尖上赫然沾着几点血迹!

    赵恩一下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唐春惊道:“这是哪儿来的?”

    汪直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嫌弃道:“还能从哪儿来。”

    他刚刚看刘全脖子后面的时候,左手动了他的头,出乎意料地摸到了后脑勺一点粘稠的地方。伤口的血虽然已经凝固,但晕染在头发里的血迹还是沾到了手指上。

    “我想你大概是用什么打了刘全,把他打晕之后动的手。你怕血迹留在地上,便用水冲洗。可惜了,这间屋子朝北,没什么太阳,虽然天气热地上的水很快便没了,可却会留下阴干的水痕。所以你才要再泼一次水,盖住之前的地方。”

    他一摸到血心里便有了猜测,谁自尽还去打自己的后脑勺不成?不得不说赵恩不傻,把刘全伪装成自尽,一般人看见他上吊就不会再去检查尸体,连仵作都免了,何况刘全还是畏罪自尽,根本无人会在意他到底怎么死的。

    可惜百密一疏,赵恩装得再好还是被汪直看出破绽。也算他倒霉,正好撞上汪直来慈庆宫,发觉他的漏洞。

    何鼎使了个眼色,外面便进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一齐把赵恩按压在地,拿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汪直走到赵恩面前,拿着刚才的陈罪书轻轻打了几下他的脸,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笑意,“你若还想狡辩,就去锦衣卫大牢里待待,估计到那儿你就能说实话了。这封信是你写的罢,难为你写得这么难看,用的哪只手?是不是你写的再写一封就知道了,字可以随便写,但笔迹改不了,一看便知。”

    何鼎可不跟他废话,一脚踹进心窝,骂道:“还不说实话!刘全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栽赃他!”

    赵恩挣扎着抬起头,愤恨道:“我可没栽赃他,潇湘图确实是他偷出宫去的!”

    他吐了一口血唾沫,“这个老贼仗着太子信任他,早就开始偷慈庆宫库房里的东西,然后拿出宫去地下钱庄倒卖。自从我拿着库房钥匙,他便哄着我去偷,把东西交给他之后他拿出处理。这次潇湘图也是他拿出去的!”

    何鼎厉声道:“胡说!若他偷了这么久,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吗!”

    赵恩梗着脖子,“太后皇上送来的赏赐多,许多东西堆积在一起根本没人管!他便专挑着这些下手。还有一些书画,他怕被发现,总是会从宫外找到仿造的赝品充数,以假乱真!潇湘图也是他找到了买主,特意偷出去的,可惜中间出了差错,一时间找不到赝品代替,这才被发现。”

    汪直道:“那可奇了。既然你们是一伙的,你为什么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