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前二十年,他才能稳坐那风光无限的夜家少主之位。

    若不是君行舟将他打下降魔涧,他还不知道自己能压抑本性几年呢。

    也幸而君行舟将他打入降魔涧。

    一百零三年,三万七千五百九十六个日夜,他日日忍受着焚心蚀骨之痛,忍受着,魔气与灵力不相容的苦楚。

    每每濒死之际,只要他一想起君行舟那轻嘲的眼,夜千放就感觉,自己还有一口气撑下去。

    直至他在这死局中,摸索出了灵力与魔力融合互换的法子。

    夜千放想,他该是兴奋的,兴奋得恨不能将君行舟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可出了降魔涧,夜千放才发觉,他舍不得。

    若是杀了君行舟,这世上,他又上哪儿去找第二个,与他坏得如出一辙,恶得一拍即合的人呢。

    君行舟这样心狠手辣,还要佯做慈悲的家伙,应是与他最相配。

    夜千放冷眼瞧着万归宗护宗大阵的虚影寸寸崩裂,待到阵法全数坍塌之时,一切便再无回旋的余地。

    可正是这危急关头,天际忽闻琴箫之声,其声昂扬,生生在雷电轰鸣中撕出一条路来。

    夜千放循声望去,正见一列清宁宫之人掠空而来。

    已战至精疲力尽的万归宗弟子同样抬头去望,眼见来人手持长琴,当即松了口气。

    援军,到了。

    夜千放神色稍显微妙,清宁宫这为首之人,与他还是故交呢。

    春宣仙子。

    她琴声急促,掠阵之音接连涌向夜千放所在方位,那浓重杀意,亦在琴音中浮现。

    “真记仇啊。”夜千放退出数百丈,才堪堪躲过了春日暖的杀招。

    可他也并非任人宰割之辈。

    才一站定,夜千放便伸手,幻化出一把羽弓来。

    他挽弓拉弦,携着雷电之势的箭矢破风而去,直袭清宁宫主位。

    春日暖拨弦又急,道道琴音凝成实质,与雷箭相撞,在半空之中,爆发出巨大轰鸣之声。

    夜千放身影幻无,又一度在其他地方显现,他接连挽弓,数枚箭矢以雷霆之势向不同方向袭去,在击中刹那化作九天惊雷,直劈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