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佳接过来勉强喝了半杯,酸酸甜甜味道还不错,她又在庭院里溜达了半个时辰,念了二十来遍的《心经》,肚子鼓胀感消去大半,也升腾起了困意,留下一众人还在经文中沐浴着,她松快地进了屋。

    躺在舒服的工架床上,她搂着跟自己一样吃饱消化食后困意丛生的小貂儿,毫无防备地沉沉睡了过去。

    冉佳一觉醒来天已经昏沉下来,洗了把脸,她嗅到了小厨房飘来的饭香,摸摸还没有彻底消下去的肚子,一咬牙跟小貂儿一起绕着院子跑起圈来,一直溜到饭菜上桌,她又洗了个澡,饥肠辘辘两眼发绿地扑到饭桌前。

    “慢慢吃,没人跟你抢,”简厅瞧着她鼓着腮帮的模样,眼里溢出浅淡的笑意。

    小貂儿这次直接上了桌,仆人们专门给它每道菜拨出一点组成了一盘子的饭食。它也是小爪子抱着排骨啃着,认真的模样同其主人如出一辙。

    有了中午丢人的经历,冉佳没敢再多吃,八九分饱的时候就可怜巴巴地放下筷子。

    “日子还长着呢,好东西要慢慢享受,不然生活的乐趣会丧失大半,”简厅也放下了筷子,“你下午睡得时间长,晚上肯定睡不早,正好还能用一顿夜宵。”

    一听还有吃的,冉佳连连点头,不再留恋桌上的狼藉,她哒哒地往简厅书房里跑,寻了笔和纸,她认真地写了一套经文,然后找人帮她拿来剪刀、浆糊、竹条、竹杯,细心地将灯笼糊制起来。

    简厅坐在一侧喝着茶,忍不住好奇地出声问道:“我瞧着小师父对经文颇有感悟,难不成您是寺庙的俗家弟子?”

    冉佳噗嗤笑着,可还是调皮地道:“难道只有和尚才能够念经吗?人人心中都有佛,施主您太狭隘了!”

    人人心中都有佛?

    简厅怔了下,他勾着唇角,不是他狭隘,而是世人大都是狭隘的,“看来以后我得跟着小师父多多礼佛了。”

    冉佳怪异地看了看他,“我也就是会这么几篇经文,哪里是那些得道高僧说得话头头是道,让人有着醍醐灌顶的感觉。

    你呢保重自己的身体,调节自个儿的心情,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便是了。”

    “好,”简厅轻笑着应下,或许上天开始眷顾他,将一个有趣还颇有些本事的小人儿送到他跟前来。

    做好了灯笼,冉佳满意地看看黑沉下来的夜幕,拎着灯笼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手在空中一挥,那符纸便燃烧起来,不是普通纸张的灿然,而是烛火般温顺不骄不躁地照亮着周围,不过呢一阵夏风吹过,其没有丝毫地晃动。

    冉佳在简厅诧异的目光中,将符纸丢到纸灯笼中间的竹杯中,拎着灯笼便往外走去,“世子你困了先歇息,记得给我留宵夜,我去去就回。”

    小貂儿从桌子上跑了两步一个飞纵便跃上了冉佳的肩膀,它还不忘了回首吱吱地冲简厅一阵比划,大体是不要忘了吩咐人也给它备上一份。

    瞧着那抹橘色渐渐隐入昏暗中,简厅神情又染上落寞,他瞧瞧自己从未沾染过泥土的鞋子,唇角禁不住又溢出抹讥讽,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因为他,母亲不能再孕,终生只能拥有他一个孩子,然而他还是个招惹脏东西令人惧怕的怪人,拖累父母名声。

    他没有健康的体魄,不能为国家建功立业,也不能造福百姓,只是残喘活着,浪费粮食、布料和药材。

    估计他也就是在死后,能成为野史上奇谈怪论里浓重的一笔。

    用不了多久,那冉佳也跟其他人般对他生出无限恐惧的心,然后夺门而出再也不愿意靠进一步。

    简厅一想到这样的结局,浑身的暴戾之气便收拢不住,竟是凝如实质将长衫吹鼓的飒飒作响,屋外的月亮被浓厚的乌云遮住,柳树被呜咽的风摇着枝条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在地上洒下凌乱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