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才满意似的,拍拍你的肩膀,坐到你的旁边隔了一个椅子的位置,也打开电脑,开始操作。

      看来要保持一定距离真的刻在了嘚国人的基因里啊。你想到那些在超市不论前面堵了多少人也依然保持半臂距离的顾客,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清清嗓子,你回归眼前的一切。没人在背后看着你,尽管依然不知从何下手,你至少可以跟着老太太的节奏,发出类似的敲击键盘或鼠标的动静来蒙混一时。

      你拿余光瞟她,只见她戴上了老花镜,一脸严肃地处理看上去和你电脑里的一样的事物。

      再次尝试伸直手臂去捞手机,你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中在晚自习偷玩手机还要提防老班随时从后门露出的一双眼。

      拿到手机,老太太只是看了你一眼,指了你一下,你把手机松开,她才满意又赞许地点点头,继续忙她的事。

      你有些好笑地摇头。

      又有点觉得心惊。

      女室友算一个,这个老太太算一个,她俩是唯二的和你产生较多接触机会的本地人,可她们都展露出来极大的“类人性”。

      你感觉模糊了对于本地人的恐惧感不是一件好事,但你很难不承认,短短几天,你体会到了莫大的孤独。你需要交流,需要像一个被“正常人”对待同时也能正常对待围绕身边的她者的环境。

      你需要一种融入感,不论对方是诡秘的本地人,还是y姐这样让你觉得不放心的外来者,你从没有像以前在现实生活里那样,迫切地渴望一个社群里的位置,哪怕只是在人群里发发呆。

      这么想着,你突然觉得委屈。

      那个该死的班好像也挺不错,至少你有不错的薪资支持你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而且你的父母也很愿意帮助你,只是你不想给她们负担,才会格外懂事地主动放弃许多机会。

      不知不觉,你居然落下泪来。而你的手,从捏着鼠标模仿老太太,现在也加快了速度,每一次点击,都得到图表程序的正向反馈。

      你失神了多久,你就这么操控电脑了多久。

      而当你醒过神,已经可以自如地去使用这个软件。

      这个软件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化学药品纯度的数据分析吗,先去除噪音,等它自己分析好,把多个数据叠在一起就可以生成最终图表等待打印即可。

      这种机械性重复的活儿,比你现实里拼死拼活地攒人脉、搞绩效要轻松多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学理工科,省得和从前似的天天钻进人堆里和不同的人耍心眼。

      你真喜欢这个活儿啊。

      你喜欢处理数据。

      说不定也有很不错的工资呢。

      听说嘚国的福利待遇也很好——虽然那是现实中的事情,可是这里不就是现实的翻版吗?

      说不定,这里也有一个花国,而你的家人朋友都在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