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疏回头,俯下身与骆意微对视,骆意微的双眼因为愤怒和强忍而变红,闵疏离开的本意就是为了修复骆褚与骆意微的关系,他说:“不是的,微微,第三者是我,做错事的也是我,先生没有杀我,反而是我得到了宽容,但爱不能成为我破坏你们的幌子……”

    “可你没有破坏啊,”骆意微说,“我没有因为爱你就不爱爸爸了啊,你们对我来说一样重要的。”

    骆意微的话让闵疏一怔:“你是说,三个人?”

    骆意微反问:“我爱你们,你们也爱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闵疏因为骆意微荒谬的话忽觉喉间干涩,他觉得难以置信,爱情里自始至终都是两个人,且不说三个人多么的惊世骇俗,这样的爱情里又怎么能公平?谁能克制住占有去分享爱人呢?

    闵疏苦笑着摇头:“先生不会接受的。”

    “那你呢?”骆意微问。

    闵疏愣了愣,他突然意识到他从一开始就是接受了这段存有着三个人的关系的,他清楚明白骆褚不会随着他的出现而退场,他也时时刻刻了解骆意微是深爱着骆褚的,原来他早就做好了骆意微不会只属于他的觉悟,骆褚也稳固地伴随着骆意微而出现。

    最开始他是无望的,他以为自己只能做一个暗恋者,可后来他得到了骆意微的爱,是从零正向相加;但骆褚呢,他原来拥有着骆意微百分百的爱,直到自己出现分走了一部分,对骆褚来说就是从满分负向相减,他又怎么能接受?

    骆意微知道闵疏不会拒绝,他笑笑,寻求安慰一般扑进闵疏怀里:“我也觉得,让爸爸接受好难啊……”

    闵疏抱住骆意微,他想到什么,说:“其实,是我自己想离开,先生从来没有说过赶我走的话。”

    骆意微扬起脸,与闵疏额头抵着额头,四目相望,近似于引诱的蛊惑:“闵疏,答应我,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骆褚的房间修整好之后就搬回去了,但骆意微依然没有等到骆褚让他过去,骆褚的冷漠也日复一日,骆意微忍受不了这样的煎熬,终于在晚上悄悄推开了骆褚卧室的门。

    首先迎来的是黑暗,接着是浓郁刺鼻的烟味,骆褚在抽烟,骆意微想着,骆褚从来没在他面前抽过烟,平时也没在骆褚身上闻到过烟味,原来那都是他在克制着,骆褚会抽烟,只是不想自己闻到对身体有害的气味。

    骆褚在夜晚要靠苦涩的烟草度过,一念至此,骆意微莫名红了眼眶,他开口,声音掺杂上了哽咽:“爸爸……”

    骆褚没有说话,骆意微只能在黑暗中看到香烟燃烧的猩红光亮,他迈步上前,忍不住渴求骆褚怀抱,却听到了骆褚沙哑的一声:“回去吧。”

    骆意微想哭的情绪愈发浓重,一直以来骆褚在他心目中是高大的父亲形象,他的臂膀有力,怀抱宽厚,他以为骆褚是最坚不可摧的,而现在他竟然看到了骆褚颓丧的一面,所有的原因也归结于他,骆意微无措地重复着:“爸爸,我……”

    他想靠近骆褚,可骆褚面对他的疏离让骆意微感觉像是有一层屏障将他隔开,让他不能再向骆褚走近一步,刺鼻的烟味让骆意微头脑晕眩,呼吸困难,连带着骆褚也将他推开:“去吧。”

    骆意微这几天很沮丧,闵疏知道他一定是在骆褚那里碰了壁,他陪伴安慰着,但骆意微心的另一半,只有骆褚才能将它愈合。

    骆褚开始频繁性地晚归,骆意微好几次都在骆褚的衣服上闻到了烟味和酒味,他想劝骆褚早点回来,可骆褚应对他的只有沉默。

    今天晚上骆褚又没有回来,骆意微内心焦急地等着,在临近午夜时他终于看到骆褚的车驶进庭院,骆意微披上衣服下楼,想看看骆褚有没有喝多难受。在楼梯拐角处他与骆褚迎面撞上,骆褚身上的西装华贵,此刻领口处有些凌乱,却莫名增添了从夜色里归来的欲味,深邃的眉眼显得面容更为冷峻,骆意微拢着衣服,刚要开口,视线不由自主透过骆褚落到了他身后的人。

    骆意微的眼眸忽然冷凝地一滞,那是个和他身量差不多的男孩,乌黑柔软的头发,额角乖巧地依附着几缕碎发,一双眼睛湿漉漉又怯生生地望着周围,像是极度不安,下意识地往骆褚身后躲了躲。

    这一幕刺痛了骆意微,他抓着衣服的手收紧,想维持一个平和的笑容,却怎么都生疏艰难:“爸爸,这位是?”

    骆褚不答,迈着台阶要上去,骆意微一个跨步横在骆褚身前,所有的得体消失殆尽,他眼中妒火中烧,近乎娇蛮地逼着问:“他是谁?你为什么带他回家?你们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