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褚生被她弄得哑口无言,最后也只好妥协道:“行,你不想回家可以,但隔三差五必须给我报个平安。”

      江顾文敬礼,“遵命,长官!”

      “行了,我让阿强送你走。”

      等江顾文上了车后,秦褚生朝左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看好林晚堂,别让那小耗子跑了,然后直奔江家公馆。

      秦褚生并不意外江老爷子会来找自己。一来,龚家根基深厚,死了儿子肯定不能轻易翻篇,最后没搅起一场血雨腥风都算我佛慈悲;二来,江顾文连夜离家出走,他这个当爹的也不会坐视不管,但闺女脾气又倔,只能让秦褚生在中间帮忙缓和缓和。

      胡思乱想中,家里的老妈子迎了过来,“哎呦,少爷回来啦!”

      老妈子姓王,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中年时期死了丈夫干脆投靠了江家,算是陪着秦褚生和江顾文长大的,如今江家公馆的里里外外都由她打点,秦褚生也乐意尊称她一声“王妈”。

      “少爷,听说你回来,我多给你抄了两个小菜。”王妈总是乐呵呵的,她接过秦褚生的外套,指了指楼上说,“老爷在书房等你,说有事情要讲,快去吧。”

      秦褚生上了楼,书房常年阳光普照,珐琅花瓶里插着几支孔雀翎羽,红木雕花的家具,墙上几幅梅兰竹菊,大有一种清末王府的旧派。

      但秦褚生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没看到江老爷子的身影,于是他摆弄起笼子里的珍珠鸟,舀了点吃食放进小碟里,奈何珍珠鸟立在花椒木不为所动,秦褚生不解,拿起边上的小棍,轻轻捅了捅它的翅膀,“怎么不吃呢?难不成你怕虫子?不过小母鸟害怕也正常……”

      秦褚生正自言自语地逗弄着鸟,却听到身后有了响动,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略微沙哑但中气十足的嗓音:“你喂的是鱼食,它肯吃就怪了。”

      抬头就见江老爷子穿着素色长衫走了进来。

      秦褚生尴尬地挠了下头,“都是虫子,我也没分得太清。”

      “你不是分不清,”江老爷子板起了脸,佯装恼火地斥责道,“跟鸟也能有来有回地说上两句,我看你呐,是太闲了!”

      秦褚生了解江老爷子不会真的动怒,便没正形地打哈哈道:“我可不闲,您把这么大一个摊子交给我,中午吃饭都得多加勺盐。”

      他这套贫嘴的功夫炉火纯青,直接把江老爷子给逗乐了,“别傻站着了,快过来。”随后招呼秦褚生坐下,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当探长吗?”

      答案不言而喻,江老爷子无非是想打通警方势力,将黑白两道尽收囊中,而后坐揽盛世江山。

      但秦褚生只是安静地沏着茶,他滤出两杯热茶,把其中一杯递到江老爷子跟前,“您肯定有您的理由,至于是什么,好奇害死猫,我还真不太想知道。”

      “臭小子,”江老爷子没接,反而抬手唬了他一下,“你不想知道我也要告诉你!”

      秦褚生没躲,笑着说道:“洗耳恭听。”

      “这里是公共租界,由工部局直属管辖,跟咱们以前待的地方都不一样,所以做人做事儿,也不能再按照老一套的规矩来办了。”

      江老爷子呡了口茶,“想从白手起家走到风生水起,光靠安分守己是远远不够的,你不仅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其中,还得扎稳了根,养精蓄锐熬上几年,最后才能一手遮天。”

      秦褚生点了点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