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费景庭没说,草草收拾一番,眼见天色暗了下来,便带着符芸昭出了门。

    卞家的隆顺成药厂在城东,毗邻奥地利租界,开设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地价便宜,交通还算便利。

    津门自开埠以来,地价水涨船高,不说租界,便是寻常的地方也是寸土寸金。

    此时天色已晚,费景庭到了厂区门口,便瞧见数不清的人堵在门口。待下工的钟声敲响,有的是丈夫护着妻子,有的是老父亲带着女儿,更有拖家带口齐上阵的。

    女工接连失踪,闹得人心惶惶,不少女工都明确表示,做过这个月,结算了工钱就不干了。也有舍不得这份工作的,便径直让家人来接自己上下班。

    费景庭与符芸昭对视一眼,便彼此分了开来。费景庭在租界边缘寻了个老高的烟囱,攀爬而上,蹲在烟囱口俯视下方,阴阳眼开启,周遭一里范围内的气机流转尽数映入脑海当中。

    符芸昭也不遑多让,手拍褡裢,小白蛇弹出,落地化作另一个符芸昭,二者四下游走,就等着不开眼的吸血鬼撞将上来。

    与此同时,不过一里开外,张乐瑶还是白日间的模样,径直在河堤左近寻了块石头,悠悠然坐在那里,看着夜空默默等待。

    ………………………………

    公共租界,玫瑰俱乐部。

    彼得捂着折断的右肩撞进俱乐部里,浑身湿漉漉,好似刚从水里捞上来。

    角门看门的家伙吹了声口哨,招呼道:“彼得,你是掉进下水道了吗?伊文斯怎么没回来?”待其瞧见其折断的右臂,顿时变了脸色:“见鬼,你受伤了?”

    他赶忙冲过去扶住同伴,彼得咳嗽着说道:“带我……带我去见大人。”

    这里的响动,引得俱乐部里的寻欢客纷纷注视过来,看门的家伙脸色一变,径直吹了声口哨。

    哨音落下,寻欢客怀中的白俄女子顿时化作罗刹,血盆大口,獠牙老长,朝着寻欢客的脖颈便咬了下去。

    “啊……”

    “上帝啊,是吸血鬼!”

    “不不,别过来,啊……”

    俱乐部里转眼变成了修罗场,浓重的血腥味遮掩了烟味与脂粉味,暗红色的血迹缓缓流淌、扩散,顷刻间将暗灰色的波斯地毯染成了殷红。

    须臾间,俱乐部里原本细不可闻的留声机声响变得清晰起来,再也没有一个活人留存下来。

    看门的家伙扶着彼得进了角门,一路下到地下空间,七扭八拐,径直到了大厅里。

    “伯爵大人!”

    受伤的彼得引得厅中男男女女纷纷注视,王座上阴影中的男子放下了盛放着鲜血的高脚杯:“谁干的?”

    声音清冷,隐含着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