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撤时中了暗箭,此后一遇阴雨天气,便要发作,痛之欲死。

    祁州郡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彼时西蜀倾覆不过几日。

    陆衍一路奔驰北上,至祁州郡外百十里路时,只身入北弥前锋营,提了前锋营首将高斛的人头。

    红缨银甲,戴一遵青铜獠牙鬼面,立于高楼,睥睨万千北弥将士。

    将那血淋淋的人头,扔至两军阵前,放浪大笑,很是狂放不羁:

    “天下武榜,唯我一人,余下,皆是庸才!”

    裕丰二十年,三月三,暮春时节,苏凌郡归复。

    次月,陆祁与灵台刺史苏宛之密信,被姚夙广而告之,进而收押入刑部监牢待审。

    同年六月,炎夏,和风微微,梅雨霁霁,蝉鸣阵阵。

    本该春风得意的少年小将军陆衍,马蹄烈烈,疾驰入西屏郡,疾笔上书,却只十六字:

    “凌霄擢秀,花寄树梢。”

    “树摧飘摇,终不曲挠。”

    前两句,证其满门忠贞。

    后两句,言之救死无悔。

    裕丰二十年,七月七,陆温年岁二八,正值娇羞嘤语年华。

    此后她之境地,便与从前娇生惯养的陆家女,再不可同日而语。

    陆温怔怔的望着苏宛,雪容之上,早已泪水蜿蜒。

    她分不清,那是悲,是喜,是欢,是怅。

    但她心戾终消,此刻只想坠入天地雪色间,无边无际,狠狠的醉它一场。

    晓知真相,她以为,她会怒火燎原,会催心剖肝,会锥心刺骨。

    可今日,她晓父兄虽自愿领死,却救一城百姓,死亦无憾。

    三山五岳千万里,世之大同,虽生北弥,亦是炎黄儿女。

    而后天光明亮,赤光赫赫,东风吹散皑皑白雪,遍地满露绿芽春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