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布疑兵之计,花费的心力还要远胜寻常征伐。

    少将军只管出主意,岳帅又只管打仗。轻车都尉尚未复职,已自觉接过了差事,忙得提溜转,一路去安排应州城外唱空城计的流水席,一路去安排林中草丛布疑阵的伏兵,城中还要再安插得力人手,免得腹心空虚。

    能拽走帮忙的尽数被扯走了,帐子里除了他们,就只剩下不知愁埋头吃豆饼的野兔子。

    云琅坐在萧小王爷腿上,细想了一遍,确认了不会有人忽然撩开帐帘进门,慢慢卸了力道。

    揽着他的手臂无疑也已察觉到这一点微乎其微的示弱,并不算强横的护持意味跟上来,在云琅臂间带了带,似是商榷。

    居中调度、凛凛持重的云少将军静坐了半晌,扯扯嘴角,低呼口气,四仰八叉放松了向后一躺。

    萧朔的力道稳稳续上来,将人彻底拢实,护回胸肩。

    云琅带人搜捕死士,身上穿的是轻便的薄甲,只护各处要害。并不算沉,却仍已叫料峭春风剥去大半温度,冰凉硌人。

    萧朔解了他的束甲丝绦,将各处护甲逐次卸下来,搁在一旁。

    “小王爷。”

    没了薄甲的阻隔,云琅叫沛然暖意融融裹着,舒服得忍不住叹了口气:“约法三章。”

    萧朔轻声道:“什么?”

    “世事磋磨的事不准提,身不由己的事不准提,各有苦衷的事不准提。”

    云琅一口气说完:“谁提了,谁就去绕着云州城跑三十圈。”

    萧朔怔了下,哑然道:“你以为我要提这个?”

    “你少提了?”

    云琅怏怏:“原本两个人都没错的事,非要自己往背上扛……你如今训我,都训得不如当年那般理直气壮了。”

    “……”萧朔:“什么?”

    “说你不理直气壮!”

    云琅豁出去了,抬头嚷嚷:“你如今处处好,稳妥冷静,临危不乱,人人见了说俊朗儒雅玉树临风。我的小王爷呢?我那么大一个揪着我衣领呜——”

    云少将军嚷到一半,被小王爷揪着衣领,扯过来亲了个结实。

    云琅眼睫一颤,被困在骤然强横力道间的身体微微打了个激灵。

    萧朔箍着他,吻下来的热意像是在烧,炙着他的心口。

    “撑不住。”萧朔的嗓音低沉,柔和下一片暗流汹涌,“便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