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看过张大人,施针、开方、熬药,即便有负责照看他的官差和孟迟帮忙,做完这些天也渐渐暗了下来。

    看着张大人呆滞地坐在床边,孟迟有些心神不宁,“我之后,也会和他一样?”

    他听姜绾和官差说过,这种毒药会慢慢侵害人的记忆,时间越久伤害越大,最终结果就是成为一个无知无觉的傻子,若是药量大,很快就是个傻子。

    就如同白日的张太医。

    姜绾正和官差收拾药碗,闻言看他,“现下知道怕了?”

    官差是个年龄不大的,因着比其他人小,故而去城门处捉拿肃国奸细都没带他,留他下来照顾张大人,这唯一的差事也怕办的不好,第十八次问姜绾,“姜大夫,张大人他吃过药了,能认得出我们大人吗?”

    “张大人还要这样坐多久……张大人以后,还能带兵打仗么……”

    姜绾坐在桌子前,把张大人之后调养用的方子也一并写了,小官差问题一个接一个,她停下笔,回他道:“现下还不知,拔毒的药还要吃三副,之后便慢慢养着,需要多长时间就看张大人自身了。就算不能恢复到原来,清醒过来应当没问题。”

    “不过,多让他看看外头,多和他说说话,刺激刺激,比成日待在屋里要好些,也能恢复得更快。”

    小官差听说如此,立马把官帽拿下和配刀,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上前给张大人扶起来,到院子里来回走着,不时指指天上,又指指地上,给木然没反应的张大人足足的刺激。

    小官差很上心,带着张大人在院子里遛弯儿,屋里就只有姜绾和孟迟,他走到她身边,不知是不是看到张大人思及自身,今日感慨尤其多。

    他温声低言说了好些,说起逃荒时的雪山,说到春时的溪台山以及大雪漫天的北境,还提到了被搁置在雪山上的阿阮亲手给他们绣的红衣……

    最后道:“若是我日后也如张大人般,什么都不记得了,留在溪台山的田产地庄、以及铺子和山居酒楼的分账,你就替我都收着吧……”

    姜绾古怪地瞥他一眼,“我何时说过你会如此。”

    “你和张大人不同,他留在庄子的时间长,他们每日都给他服用下了药物的吃食才会如此。你刚刚被张太医下毒,我就替你解毒了,剩下还残留在体内的也不多,施针就能清除干净。”“你的田产地庄和分账,还是自己收着吧。先前托在我这里的,待回了溪台山,会整理出来让你拿走。”

    她把写好的方子按日子整理好,归拢在一起,“吴大人拿住肃国细作之后,城门才打开,在白羽卫进城之前,我们要速速动身离开,一来要赶上阿阮他们,二来留在这里久了容易露出破绽,你准备准备,到时候不跟他们打招呼,我们直接走。”

    孟迟一愣,听说自己不会变得和张大人一样,但姜绾也同样不愿意拿着他给的田产地庄,也是不知该不该高兴。

    姜绾拨开他些,让出一条道来,“别愣着,方才说的别忘了,抓紧准备,到府衙后街等我去。”

    她说着把药方拿出去给外头的小官差,顺带打听城门处的情况。

    小官差把张大人扶到石凳上坐着,跑出去打探了一圈回来,喜色掩藏不住,“姜大夫!人都拿住了,大人和捕头正带着人往府衙回呢!今晚上余捕头定会请大家伙儿上酒肆热闹热闹,你也一起来啊!”

    姜绾不关心夜里吃酒,只关心城门什么时候打开。

    小官差因着拿住细作之事正兴奋着,压根没想这么多,听姜绾问起,直接便道:“姜大夫,今日城门处可是交了一场恶战,那些假扮商队的细作,身上还带了狼牙锤,幸而吴大人带足了人手,伤了咱们三个弟兄,对方折了五个人,才全都逮回来的,等城门附近清理干净了,城门也就开了,那百姓都等着出城回去呢,不过应该会先开东城门,西边还得晚些……”

    姜绾谢过小官差,借口回去休息,便往府衙后门拐了出去。

    孟迟早已在外头等候,见着她出来扬了扬手中路引,方才趁她去打探消息,已经去找吴大人的师爷忽悠人给他盖了戳子,连带着把姜绾的也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