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再也受不了,这颠簸的马车也是,这莫名其妙的柳清歌也是。他狠狠踢了几下车厢。

    “给我停车!”

    车夫吓了一跳,慌忙停下,沈九头也没回,跳下车就走。

    待怒气消散,沈九才发现柳清歌根本没跟上来。

    他犹豫了一瞬,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百步外的柳清歌正在埋头给自己重新包扎右手的伤口,远远看去,面色惨败如纸。

    从昨天到今天,他流了太多血了。

    而那些伤口全都是因为沈九。

    柳清歌包扎好,一步一步急切又颠簸的朝沈九走来。沈九记得,他昨天晚上在柳清歌腿上也扎了几个洞……

    心情很复杂,说不上来。

    按理说他应该狠狠嘲笑柳清歌;甚至再过分一点,他直接御剑离开,把柳清歌丢在这荒郊野岭里,任他失血而亡。

    柳清歌多么天纵英才呐,百战峰峰主,战无不胜,以这种方式死了,足够沈九未来几十年里时不时咀嚼一番、狠狠嘲笑。

    他甚至连词措都想好了,只要说不知道就好了,法器是岳清源的,只要他说不知道,再把刚刚那个车夫杀了,谁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他干的。

    明明连词措都想好了,沈九还是站在原地,直到柳清歌一瘸一拐的走到离他四五步的地方。

    柳清歌也不动了。

    两人静静对视着,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们好像第一次认识对方,脑海中的印象正在进行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现在,明明柳清歌只是离他远远的、面无表情的看他而已,他却平白无故从中看出些委屈来。

    柳清歌一向不工于言语,他行事果断,能动手绝对不多废话。但他完全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刚刚在马车想找话题,显然适得其反。如今他绞尽脑汁,也不知该怎么处理这僵住的氛围,他受了伤,没法和往常一样走开,也莫名不敢再走近沈清秋一步了。

    他抿抿唇,低头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走就好。”

    “……”

    又是沉默。

    半晌,沈九叹息一声,抽出修雅剑,朝柳清歌伸出手。

    “上来吧……我带你回去。”

    柳清歌猛地抬头,他原本笃定沈清秋不会管他,惊讶的神色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啧,上来啊。你要真想死,就死远点。”沈九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