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梁晟心怀叵测,梁枫必然不会坐视不理,第二日长安殿便传出消息,说姜似锦偶染风寒需要静养,不仅取消了各宫的晨昏定省,同时也谢绝一切会客。

    近几日天气转凉,姜似锦身体的确有些不适,但梁枫这样做的根本目的还是想阻止梁晟随意出入禁宫。

    梁晟虽狂傲,对于朝中清议总归还是有所忌惮,加之秋猎在即,各地世家陆续云集大衍城,王府来客骤然增多,梁晟忙于宴客,往来长安殿的次数自然就少了下来。

    姜似锦因此得了喘息,有空便与梁枫商讨“削弱世家”的对策。

    时光如流沙,很快就到中秋宫宴。

    因与皇家秋猎时间相近,这次宴会邀请了不少进京的地方大族,是以规模较之往日要大上不少。

    李鸿岳却不在其中。

    他的母亲何氏身体抱恙,需回祖籍地修养,李鸿岳护送母亲回乡,前日就已告假启程。

    知道李鸿岳缺席宫宴,姜似锦自是失落不已,他本想着不管写的信李鸿岳是否看了,他都一定要当面解释一次,哪怕李鸿岳已然不再相信他。

    傍晚,仙居殿早早点起了宫灯,天上满月高悬,地下灯火璀璨,宾客云集里,一场宫宴正酣然进行着。

    按照约定,姜似锦来到仙居后殿,为掩人耳目,他还特意披了件深色斗篷,而沈从易早已在此处候他。

    今夜赴宴之人众多,仙居殿人多眼杂,姜似锦提议往玄清观方向去。

    等路上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后,他才摘掉头上兜帽。

    今晚的宫道上处处摆放着盛放的秋菊,被夜风一吹,空气里弥漫出淡淡的馨香。

    甫地嗅到香气,姜似锦竟轻轻嗽了几声,沈从易略一偏头,看到的是比上次见时更加清减的一张脸。

    他不禁拧了眉,“听闻太后染了风寒,近来天气寒凉,还望太后保重凤体。”

    “劳烦沈相记挂,已无大碍。”

    因为咳嗽,姜似锦眼睛里氲了点水汽,湿湿的,在月光下显出几分孱弱的可怜。

    缓了缓,他终于切入正题,“写给沈相的信里,我曾说想要离宫,现在计划可能要搁置了。”

    想来沈从易已从梁枫处听得消息,所以并没有多么吃惊,只是提醒到,“皇上想要剪除世家势力,虽然无可非议,但现下实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与北羌关系的缓和,让梁晟已无所顾忌,而刚刚过去的旱灾,各地的大族损失惨重,若强行收山泽,将盐铁收归官营,只怕会引发他们强烈的不满。

    “若操之过急,可能引起骚乱。”

    沈从易的提醒不无道理,只是形势逼人,根本由不得姜似锦忍让退缩。

    被梁晟这样的权臣虎视眈眈,若不主动反击,只能等待着被他蚕食鲸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