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堂招呼人的掌柜也是个瘦高的俊俏男子,年纪不大,一身素衣干干净净的,头上还戴着个帽子,甫一抿嘴笑两颊还可见两个淡淡的酒窝。一看见面生的两个人进客栈,主动说了三楼还有几间空房,问他们二人要几间。

    骆非然心里是想和长孙缚一间的,可是又怕长孙缚嫌他烦,便在长孙缚开口前先说了两间,然后在后者的注视下,把银子递了过去。

    两人的房子毗邻,位于三楼最南面,打开客房窗户的话还可见不远处的桃林,桃花香时不时和着风卷进屋中,好似整个城都笼罩在沁甜的香气之中。

    骆非然是个刻苦好学的,本就天姿过人,再经长孙缚一两句夸奖,更是不知苦为何物,各个方面都要尽善尽美做到极致。进入客房安置好包袱,用小二备好的水洗干净一身尘土,骆非然刚穿好衣服准备上床静息打坐,屋外突起了敲门声。

    一道俽长的黑影映在他的门上,长孙缚的声音低低传来:“非然,我让小二把饭菜都送我房里了,先过来吃饭。”

    可能是赶路未停,长孙缚有些疲惫,也兴许是同他一样才沐过浴,泡过水的身子温温热热的,连着说话的嗓音也有些喑哑,骆非然盯着门上的影子看了片刻,才伸手拿过置衣架上的外衫,下床去开门。

    相比较他的着装得体,长孙缚就显得随性,因着这时也没人在三楼走动,他不过披着件披风,等回了房后骆非然才发现他脱了披风,里面只松松垮垮的穿了两件衣衫,腰带也是随意的系在腰间,随时要松开似的。

    骆非然才洗过澡的身子莫名有些燥热,嗓子也干干的,反射性的咽了口口水,抿唇润了润同样有些燥的唇瓣,刚想转身去打开阖上的门,想起长孙缚穿的那一身,还是叹了口气缩回了手。

    好在长孙缚屋子里的窗户没关,否则他这一身的热都不知往何处散。

    长孙缚放好了披风,坐到饭桌上倒了一杯酒,余光一扫对面端坐不动的骆非然,要笑不笑道:“怎么不动筷子,吃个饭还要我喂不成?”

    原本随意一句,熟知他的人都知他说话如此,骆非然却拿起筷子夹了根豆角,字字清楚道:“你又不是没喂过。”

    “好小子,现在都会噎你师父了?”

    长孙缚筷尖怼在桌面,细细回想了下上午那个乖巧的跟他说错了的骆非然,总算缓和些许没上手掀桌子。

    可骆非然跟突然开了窍的,知道长孙缚忍着宠着他,不仅不收话,反而据理力争道:“你就是喂过我,我说的是实话。”

    长孙缚筷间一掇土豆丝顿在半空中,一根两根从筷间隙往桌上掉。他掀掀眼皮看了眼稚气未脱的骆非然的脸,目光与对方的对视片刻,鼻间轻笑一声道:“所以徒儿的意思是……还想要为师喂你吃饭?”

    骆非然抓着筷子的手指一顿。“我不是,我没有……”

    他只是不喜欢长孙缚总是用对待小孩子的口吻跟他说话。

    他已经长大了,已经成熟的年纪,不是当年那个遇事只能忍受、总是跟在长孙缚身后远远看着的小孩子了。

    长孙缚却伸出另一只手拦住他进食,同时将只剩两根土豆丝的筷子递到他嘴前,上下掂了掂道:“张嘴。”

    骆非然目光下垂落在那两根泛着金黄色汤渍的土豆丝上,微不可见的咽了咽口水。

    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视糖如命的小孩,师尊给的任何一点甜头,他都没有办法拒绝。

    长孙缚看出了他的动摇,收手杵着下巴笑了笑,那双桃花眼仿佛汪着一潭碎着星星的湖水,浑然不觉骆非然逐渐憋红的耳尖,打趣道:“嗯?你不是?你没有?”

    骆非然抿起的嘴巴绷成一条扳直的线,抬眸对上长孙缚戏谑的眼神,忽然张开了唇瓣,张嘴含住了眼底的筷尖。

    “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