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周沉脸色铁青地翻着白眼走进来,扔给苏贺一件衣服,没交代两句转身就要走,“您昨天交代我去市区里买的衣服,尺码合适,没问题我就先走了,实验室等您。”

    不识逗。苏贺拿掉周沉一下扔到他脸上的衣服,铺开在看了看,还是不大喜欢的啧啧两声。军队里本身没有沈元筠这个小孩子尺码的衣服,他让周沉出去买一躺还特别叮嘱要买小裙子,粉粉嫩嫩小姑娘穿的那种,结果对方刚刚塞给他的只是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T恤。

    丧失了本来有的兴趣,苏贺本身还对调侃周沉抱有歉意,现在只恨为什么在他出发之前没让他立个军令状。自己已经换好了衣服,听着卫生间里的水声还是哗啦啦的响,一时喜忧无常,不禁对着门里的沈元筠催促着,“快点,九点多了。”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先催的他,如果周沉在这里听见苏贺这么催沈元筠,一定会更加无奈。听到苏贺的喊话,沈元筠忙冲着外面喊了一句这就来,刚刚忙里忙外地刷了四次牙,就是为了见小锐不被对方察觉到自己嘴里那股精液的腥气。

    本来还想接着再多洗几把脸,碍于苏贺的催促他不敢怠慢,一方面他自己也着急着快些见到战友,便匆忙地擦干,出门的时候头发的发帘上都还是湿的。

    见到男人下意识地想趴下,毕竟苏贺也曾告诉过他,男人站着的时候自己就只能跪着,刚蹲到一半就被苏贺一句带着些烦躁的制止,“不用跪了,该走了。”话还没说完,就迎面把那身嫌弃的白T扔给沈元筠。

    那柔软的布料揉在沈元筠手里一时让他有些感慨,苏贺看着这么一件衣服都能让男孩儿感动到哭,不知是该发笑还是该无奈,心情倒是好了几分,“还不快穿上,还要我帮你吗?”

    “不用不用。”沈元筠回了神连连摇头,一下就把衣服套到了脖子上,穿上身正合适,T恤是宽松类型,站起来正好能勉强遮住沈元筠的屁股,苏贺已经在给自己穿军装外套,看来是没有再给他穿内裤的恩赏。

    戴上手表顺便抬手一看时间都已经将近十点,对讲机里也一直传来杂音的催促,苏贺回头对站在他身后扯着衣角的沈元筠使了个眼色,“跟着我走,别瞎跑。”后又看着男孩儿扭捏的赤裸着的脚,补了一句,“穿上我拖鞋。”

    狗爪子踩脏了他也恶心。苏贺把自己刚换下来的拖鞋踢给他,沈元筠低头很规矩地说了句谢谢主人,才穿上那并不合脚的拖鞋,整整比他大了四五圈不止,光是走起来就吃力,但也比不穿好太多了,沈元筠自然也不敢有所怨言。

    苏贺在前面走着,听着身后传来踢踏踢踏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沈元筠正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心情好了些,脚步也跟着变得相对更快,让沈元筠跟随的有些吃力。

    一路上碰见的士兵都照例向着苏贺问着好了然而视线不曾偏向沈元筠半分,男孩儿虽诧异但也高兴,虽然早就丢尽了颜面,但他这幅模样能少一个一人看就是一人看。

    弯弯绕绕拐了好久,进了暗门又下了电梯,苏贺嘴角微微上挑的笑容让沈元筠不寒而栗,站在电梯厢内,有点瑟缩地拉了拉苏贺的衣角,“主人……我们是去见小锐吧?”

    不知道是不是对地下室产生的PTSD,沈元筠永远难忘那一段刑房里的经历,被各种器具和药物折磨,光是看着电梯上逐渐下坠的楼层,就禁不住全身打颤。

    苏贺似安慰似的把男孩儿攥着自己衣服的手握在掌心里,这些个温暖暧昧的动作,从来都是恐怖即将袭来的征兆,让沈元筠害怕得一时想挣脱,却根本没有对抗男人手劲儿的力气。

    无视男孩儿的畏惧,苏贺把那只颤抖的小手又握得紧了紧,“本来普通人来这里的路上都是要戴着眼罩的,你看我对你多放心,要好好回报我知道吗?”随着苏贺的说话声,电梯也到达了指定楼层。

    电梯门打开,沈元筠都已经准备好接受那些恐怖场面的洗礼,紧闭着眼睛却又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的留着一条眼缝,直到看到面前白炽灯下一条平平无奇的走廊,和左右一间间的实验室。

    还没从讶异中回过神来,就被苏贺哐叽弹了下脑门。男人在对沈元筠的无奈可笑中还带着一丝丝的小心寒,不知作何感想的叹了口气,“都说了等你好了就带你见你的好朋友,我骗你做什么?表情还写得那么真。”那副震惊的表情,让苏贺来比喻的话,就是从地狱突然升上天堂的受宠若惊。“我……”沈元筠一时说不出话。

    “太激动了就快走,回去记得想好怎么谢我。”苏贺拍拍沈元筠的后背,把男孩儿往前推得走了两步,这才动身拉着沈元筠的胳膊,往走廊最尽头的实验室走着。

    沈元筠看着苏贺刷了脸,输入了指纹又录入了声纹,那道厚重的铁门才终于打开。苏贺半个身子走进去,对着门外的沈元筠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跟着,男孩儿这才紧随其后,门也跟着随之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