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听堂弟杨文远说,这盛家的小舅子不同寻常文人,对文武之别没旁人那般偏颇,本不以为意,但现在看长柏当下表现,杨文彦心里暗道古怪:堂弟说的话对,但也不对。

    这盛长柏不看轻军伍的描述不假,现在居然还看着有些推崇,这是什么意思?

    杨文彦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同杨文远一样,刚考取了举人,正是少年意气风发的时候,所以并不认为是因为自己莫须有的“王霸之气”,才让其如此殷勤热忱。

    莫非他真的是喜欢军伍?

    杨文彦偏了偏头,看了眼长柏略显单薄的身子,心里暗道一声可惜。

    不过随即释然。

    这人科举之路顺畅,自己也是想多了。

    席面上,长柏拉着杨文彦一口一个哥的叫着,随后便问起灵州的相关事宜。

    杨文彦猜到他想问的是什么。

    考虑到两家人的关系,长柏也对自己这“粗鄙武夫”没有什么歧视,还很敬重,故此也是畅所欲言,除了一些特别紧要的军中机密,其他皆是全盘告知。

    了解到朝廷正在向西夏调兵,堂上的衮衮诸公都已明确必行此战的决心,长柏不由心中一振,畅声道:

    “理当如此!区区边陲小国,竟然也敢挑衅我大周,真当我大周人人可欺不成?!”

    相对于长柏的振奋,杨文彦身处军中多年,却是没这么乐观。

    看在长柏关系亲近以及可造的份上,思忖片刻,说道:

    “我知你心有热血,但此战犹然未定,不可盲目乐观。”

    长柏知道自己还是门外汉,于是诚恳地行了一礼,恭声问道:

    “请彦哥哥教我!”

    杨文彦点了点头,答道:

    “从纸面上看,我大周近些年军队人数众多,但其实不然,就连京中,你若是家中有人在禁军中任职,就能发现应卯人数远远足不了额,更别谈地方军队了。”

    杨文彦见长柏脸色一滞,继续道:

    “按道理来说,大周精锐应当尽在禁军,拱卫皇城,但你是自家人,我也同伱说一句真话,在我们这些军功勋贵里流传着一句话,禁军河北军和京师军‘武备皆废’,唯有陕西军可用。”

    这时,杨文彦又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但此次大周和西夏之争,陛下已经有言,陕西军须得原地驻守,以防灵州兵败后,西夏兵锋直指京畿。”

    “这……?”长柏眼里露出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