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把案几上的铜炉也砸过来之前,我飞快地跳下台阶,一边跑一边冲他喊:“你不反对就是同意咯?说话要算话!还有,那凤鸟挺好看,你别恼了!”

    哐当一声,可怜的青铜鹤莲纹炉猛地砸在我脚边,炉顶上的那只小鹤被硬生生砸折了脖子。我吐了吐舌头,摸摸自己脖子,撩起裙角赶忙逃出了明夷的院子。

    一路走,一路后怕。完了,把明夷给得罪了,也不知道他晚上会不会拿我的头发念毒咒害我。

    惨了,惨了……

    待我回到巽卦时,夜幕已垂,于安已经在小童的服侍下上床安寝。

    这一晚,不知道是不是明夷拿了我的头发下了咒,我虽然累得头晕目眩,却始终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慌慌的,脑子里也乱糟糟的没个头绪。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天亮,胡乱扒了几口早食就去了艮卦,打算找黑子替我向明夷求个情。

    黑子一见到我,就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他先是数落了我一番,而后又贼兮兮地问我为什么要偷看明夷洗澡。

    我偷看明夷洗澡?!

    我敢保证,明夷生气绝不是因为我看到了他半裸的样子,古怪一定出在他背后那只血色凤鸟身上。但现在我哪里还敢为自己狡辩,只能两眼一闭认了这个“偷看男人洗澡”的罪名。

    “小爷我上回就看出来了,你这丫头早就对明夷存了不好的心思。”黑子对我一挑眉毛,一副“我懂你”的样子,“哎,虽说明夷漂亮,但你自个儿长得也不差啊!还是说,你平常不照镜子?”

    “笑吧,笑吧,笑完了给我指条活路就好。”我有求于他,只能任他取笑。

    “幸好小爷当年凑巧救了明夷一回,在他跟前也算说得上话。毒咒的事你不用怕,明夷这人再生气也不会拿神灵的东西害人。不过,他让我给你传个话,说如果你以后再敢进他的院子,他就让人拔光你的头发,给他养的雀儿搭窝住。”

    拔光?!我一听头皮都麻了:“那还有呢?”

    “还有就是让你别到处乱说话!你到底躲在那里看了多久,害他那么生气?还是——你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黑子嘴角一歪,笑得一脸猥琐。

    听黑子这么说,我更加确定古怪出在那凤鸟图纹上,而且这件事估计连黑子都未必知道。

    “没看多久,你要是好奇,下回自己看去!”

    “死丫头,还消遣起小爷我了!”

    “那兑卦前任主事的事,他有说什么吗?”我又问。

    “他说,人活了死了都和他无关。其实,兑卦以前的主事待人挺好的,只可惜干了那样的错事。”

    “她有什么错?只不过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罢了。”我睨了一眼黑子,又道,“你来天枢有五年了吧,你听说过兰姬和瑶女吗?”

    “你这小丫头没来几天,管的事比五音夫人还多啊!兰姬我是没见着,这瑶女可是很有名的。听说天枢自开建以来,只有她一个人伺候过乾主。”

    “乾主?乾卦的院子不是一直空着没人住吗?”

    “对啊,反正我是没见着有人住在那里。喂,听说你把巽卦主事的伤治好了,看来你除了阴人厉害,救人也有点能耐啊!”

    “你这人还真记仇。你说你这德行,小秋这样的美人能看得上你吗?”我想起昨日商姐姐说的话,忍不住调笑起黑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