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晴日。

    *

    “主子,你的脸——!”

    一声恐悸万状的惊叫自月下阁内传出。

    连带着瓷器撞碎在地面上的清历响声。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不慎摔碎了。

    猫身趴在东墙一扇窗下偷听的小太监,当即喜色沾沾地起身,步履雀跃地往仙都殿报讯去了。为求谨慎,还特地抄了条荒寂无人的小路。

    月下阁内却是平静下来。簌簌将菱花格的窗扇推开一道窄缝,看了眼小全子的背影,又合上窗。

    回头两眼弯弯,对孟绪邀功道:“怎么样,奴婢喊得像那么回事吧?”

    “嗯,”孟绪也笑吟吟点头,对镜来看。

    这一夜她睡的极浅,不等卯时报时的鼓点响起,就已起身了。

    可镜中女子不曾抹黛施朱,素净的一张桃夭面上,却不见寤寐辗转的憔悴。唇红齿白,娇艳天然,更没有什么面目全毁的样子。

    “但还不够。”

    做戏当然得做全套才够。

    *

    甘泉宫,仙都殿。

    小全子跑的大汗漉漉,却连柔妃的面也没见着。

    出来见他的是大太监康云。两人在一个小角落碰头,小全子语气凿凿:“奴才听得一清二楚,意嫔定是用那棉扑子上妆了。”

    康云心知要给人点甜头,掏出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做得好,你收下。”

    小全子却用两手推开:“使不得,公公。”

    他嘿嘿一笑:“您不是说了吗,这次事办的好,就调奴才进仙都殿,奴才哪还能收您的东西。到时候奴才就是您的心腹了,您呢,又是柔妃主子的心腹,奴才还仰仗您提拔呢。”

    康云却抓过人的手,强硬地把玉镯往他怀里一塞:“等意嫔垮了,月下阁哪还需那么多人伺候,调你出来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放心,不管是玉镯还是高升,该给你的好处,一样都少不了。”

    小全子这才放心收起玉镯。一脸见了双亲的样子,只差没给人磕头拜寿了,感激涕零道:“公公仁德,公公大恩,奴才一定为您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康云面上却没什么波澜,又交代了两句,便道:“你早些回去,别让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