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凉忽的叹了一声,“这白幸不曾想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别人都是为了无上功法与修为,他却一心只为了救一个明知不可能活过来的人,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生生把自己逼成了活阎王。”

    “从尸林血海、魔鬼地狱中爬出来的人,心中定是都有一个坚不可摧的信念支撑着,只要心中有念想,便什么都不会畏惧。那白家阿姐就是白幸唯一活下去的信念,然而尸身毁了,他也就没了活下去的念头了。”

    莫长淮说这话时,厉青舟正站在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垂下的眼眸里尽是复杂的神情,重生这一世,他的信念又是什么?为了复仇吗?

    “唉,想当年我也是个痴情重义的种子啊,可惜下了场雨……结果淹死了”

    姚凉一声长叹,逗得莫长淮笑出了声来,险些扯痛了伤口,“姚兄你那可能不是一颗种子,而是一块麦田,被你惦念过的姑娘,兴许比那麦苗还多。”

    “咳咳,叶阳兄还在这儿,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姚凉故作羞恼,手中掩饰的扇子摇得飞快,惹得屋内其他两人一阵发笑。

    又见他倏地正色起来,“长淮兄,既然你已经清醒了,那么我也该告辞了,明日一早便启程回穹名山。”

    莫长淮一惊,“这么快就要走?”

    “我出来也有大半年了,是时候该回去了,你且安心养伤,日后等你伤好了我一定来清渊找你喝酒。”

    “那你一路小心,我就不去送你了。”莫长淮淡淡说着,忽的又想起了什么,问道:“那晚见你与司徒门主之间似乎有什么误会,到底出什么事了?”

    起身欲走的人忽然顿住,金橘色的夕阳透过窗户打在了背影上,让人看在眼里却有种落寞忧伤的感觉。

    “没什么,不过就是被逐出了宗门而已,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回头,只见他故作轻松的笑道:“别担心,离开了天虚门,我还有穹名山,还有你这个生死之交,走了。”

    姚凉是个活得比他还潇洒快意的人,但一提起天虚门的事,却难得见到他露出那样的神情,其中原由莫长淮不好追问,只得目送那人大步走出了房门。

    “外面不冷吗?还不进来。”

    叶阳淳走后,莫长淮瞥着杵在门边的那道身影,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

    门边的人浑身一顿,随即踏进了房间,又将房门掩上后,这才扑通一声跪在了床前,惊得莫长淮措手不及,连连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你知我最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跪来跪去的。”

    厉青舟跪得笔直,低下的脑袋看不清是何神情,“青舟多谢师尊以身相护,都怪我学艺不精,害得师尊受伤,您罚我吧。”

    “既是我主动挡在你身前,便不会责怪你,受伤也只能说是我运气不好而已,你不必自责,不就是扎了一个口子嘛,不是什么大事。”莫长淮风轻云淡的说完后,心中暗自吐槽到,他也不想替人挡刀啊,实在是身体下意识就闪过去了,当时那种情况也容不得他多想,何况这是他花了这么多心思养大的徒弟啊。

    “师尊今日的恩情,青舟一定记在心中,永生不忘。”厉青舟定定说着,看向莫长淮的眼有些闪烁,“青舟想问师尊一个问题,希望师尊能回答我。”

    “问吧。”

    “这些年来师尊待我的好,弟子心中都明白,倘若那晚的人不是我,师尊还会挡在前面吗?”

    这是问的什么问题?莫长淮挑眉,一时间有些懵头了,这怎么如此像情侣中的一方为了求证在另一方心中地位的问题?他莫不是想看看在自家师尊心中的分量?若回答会,就要伤了自家徒儿的心,若是回答不会,岂不是又告诉别人他这个仙风道骨的仙师一点仁爱之心都没有?

    唉,这小子是受了哪门子的刺激?莫长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清了清嗓子,道:“为师只能告诉你,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徒弟,只要你有危险,我都会挡上去的。”

    话刚落,厉青舟浑身一震,盯着的莫长淮的眼中情绪各异,有震惊、有复杂、还有抑制不住的欣喜,随后朗声道:“青舟明白了,以后就让我来保护师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