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满是血水与泥污,方才那药浴基本都洒了个干净,只剩下浴桶底还残留了些热水。

    她把他打横抱了起来,若是忽略掉此刻他依旧肃立的部位,倒是颇有些美强惨男二的气质。

    虞蒸蒸没把他放到榻上,而是将他放在了屋子里方方正正的木桌子上。

    冰凉的桌面激的他身子微微一颤,呼吸又凝重了两分:“这是哪里?”

    考虑到他的自尊心很强,她答非所问道:“你身上太脏了,我先给你擦擦身子。”

    不等他再发问,她便端着铜盆,出去烧热水了。

    容上坐直了身子,胸膛上传来阵阵灼烧感,伤处犹如有焚火在燃烧,像是有一把刀正在分割他的皮肉。

    他缓缓闭上眼,眼前的虚无令他有些不适,他轻吐出一口气,喉结滚动微微两下。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推门的声音,虞蒸蒸将铜盆放置在椅子上,打湿了洁白的绢布,动作轻缓的擦着他身上的血水。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可有虞蒸蒸在身边,容上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的手指轻扯着她的衣角,似乎是想要确定她的存在,感觉到他细微的动作,她低垂下眸子,心中百味杂陈。

    容上在蓬莱山时,犹如雪山上的高岭之花,向来对旁人拒之千里,摆足了清冷矜贵的禁欲人设。

    等再见面时,他摇身一变成了名震六界的鬼王。

    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杀人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嗜血残暴是他身上的标签。

    人人都怕他,她也一样。

    犹记得在归墟山的大殿上,他云淡风轻的坐在珠帘后,用一颗菩提子射穿了男修的喉咙,又用另一颗菩提子割断了女修的舌头。

    轮到她时,她害怕的要死,甚至紧张到忘记了呼吸。

    那时候,他高高在上,轻世傲物。

    可如今,他却双目失明,满身伤痕,一脸乖巧的坐在她身旁,小心翼翼的抓住她的袖角,任由她擦拭他的身体。

    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是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虞蒸蒸没想通,听到他因伤口疼痛发出细碎的闷哼,她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将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些。

    容上动作自然的埋头于她的身前,低声轻喃道:“我饿了。”

    她扒拉开他的脑袋,眉头微蹙:“你不是早就辟谷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想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