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之默然的听他说下去。

    “然而,我更想让你快乐,使你能不用顾忌一切的去做你自己。”董以衡告诉道:“起初我提出这个要求,得到了你的答应,是因为我们两情相悦,你愿意让我开心。那时,你为了让我开心,会主动投进我怀里亲吻我。如今,你不记得我们两情相悦,不记得我们有多在意彼此。”

    钟意之的眼帘一垂,她不记得了,丝毫不记得了。

    董以衡并无责怪之意,温言的诉说衷肠道:“你越是不记得,我就越珍惜你,越疼爱你,越想要让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多在意你。”

    “皇上莫再如此。”钟意之的心情很复杂,他越是深情,她越想坚决的和离,因为她不记得自己动心动情了,无法回应他的深情痴念,却又越来越不安,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更加觉得自己无法胜任皇后一职,坚定的道:“我们终是会和离。”

    董以衡眸中尽是痛楚之色,继续用膳,道:“我不再说了,你早些歇息。”

    钟意之亦不再多言,既然他已经决定在改日,她便歇息了。

    董以衡看着她沉静的为自己褪下喜袍,心无旁骛的躺在了喜床上,睡在了喜被下,翻个身面朝里侧。他收回了视线,克制住去与她同床而眠。

    今晚是洞房夜,皇后的身份所需,钟意之自是不会踏出洞房,听着他用膳的声音,她闭目躺着,不知他何时用完膳,会将如何入寝?

    董以衡慢悠悠用膳,消磨着时光,回想着今日的仪程,心里酸涩而甜蜜,即使不能长相厮守,能有这样一个今日的朝夕相处,足够他漫漫余生用于思忆。一想到漫长的余生中无法与她朝夕相处,苦涩难以慰藉。

    良久,钟意之仍无睡意,听着他用膳,听着他一杯接一杯的饮酒,直到一片寂静。

    又过了良久,已是三更半夜,依然是一片寂静。

    钟意之坐起身,朝他所在之处望去,只见他伏在了案上。望着他片时,便上前探查,他的呼吸中带着酒气,俨然是醉酒睡着了。

    冬夜严寒,他这样伏在案上睡一夜,恐会染上风寒。她并未多想,就动手扶起他,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挪移到喜床上,为他盖好暖和的喜被。

    董以衡迷糊的喃道:“冷,我冷。”

    冷?钟意之轻轻触了触他的额头,指腹下的体温冰凉,他应是醉酒伏案而眠冻着了。

    董以衡颤声道:“很冷。”

    钟意之环顾四周,炭缸在散着热,再无其它御寒之物。屋外一直很安静,侍从显然都被遣退了。她看着他冷得蜷缩着身子,不能无动于衷,暗暗握了握拳,不能让他染上风寒,便像是在棠湖之上的那晚,用背脊贴着他的胸膛,躺在了他怀里,用自己温暖的身子为他驱寒。

    董以衡贪恋着她温暖的身子,紧紧地抱住她。

    钟意之闭起眼眸,由着他从背后抱紧,任他身上的寒意蔓延给她。

    喜烛在静静燃着,喜床上二人的心潮都不平静。

    董以衡是不知不觉的醉酒了,仍存的清醒意识到她在为他取暖,身心为之颤抖,时隔四年,终于能把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抱在怀里。他收拢着臂弯,把她紧抱在怀,喜不自禁于她的一片好意。

    钟意之承受着不适的寒意,承受着他勒得发疼,只为了他能尽快暖和起来。无论如何,她希望他能安然无恙,希望他能福多寿长。

    董以衡摸住了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握着她的手,愉快的享受着她的好意。她不善言辞,但心地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