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走出巷口,他一抬头就瞧见了墨衣侯府那块偌大的牌匾,走了不少路,出了一身汗,迎面的北风一吹,登时通体寒意缠绕,怒意忽沉,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这是谢玹第一次来墨衣侯府。

    他忽然想起,先前都是叶知秋明里暗里,找各种各样的由头来寻他。

    在一处的时候,也总是叶知秋叽叽喳喳讲个没完:

    --天热了要多喝酸梅汤解暑,你不喝酸的爱甜我知道,那就喝绿豆汤,多放两勺糖。

    --明儿个似乎要下雨,你出门的时候记得撑伞。

    --再忙也要吃东西啊,糖又不能当饭吃……

    谢玹起初觉得很烦,后来慢慢地,忍着忍着也就习惯了。

    那些当初恨不能打坐凝神当做完全没听见的话,此话却忽然清晰无比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

    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觉得叶知秋每次出现在身边是十分的事。

    无论怎么训斥,她总是认错极快说改,可下回又不知道从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冒出来。

    人说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他自认不是,恐怕这辈子都做不到小五那般对谁都温润和气,可这么些年身居高位,同一众朝廷大臣打交道表面上总算的上是客气。

    唯独对叶知秋,数年如一日,只有训责和不悦。

    连长兄都私底下说他好几次。

    谢玹先前都没放在心上。

    直到现在,叶知秋真的知难而退,不再试着靠近他了,他才发觉这事其实荒唐得很。

    叶知秋与他非亲非故,又一样身居高位,若非是当初瞎了眼瞧上他这张脸,根本就不用受这么多气。

    而且别说她现在同秦家小姐走得近些,哪怕她两真的要成亲,又干他这个外人何事?

    城中传言说叶知秋抢了首辅大人看中的姑娘,这事若是真的,那他来找叶知秋是应当的。

    可压根就没这事!

    谢玹站在巷口看着墨衣侯府的大门思忖良多,想得越清楚越觉着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去找叶知秋了。

    他心中怒气散尽,却转而变成了满心莫名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