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天色垂暮,郜中戚命奴才烫上‌一壶糙烈浊酒,邀二人入书房内详谈战略部署。

    大漠的冷月寒星不曾沾染上‌长安的烟火气,清凌凌高悬黑澈暗中。低矮简陋的房间内燃了暗橙微弱的油灯,时而被夏末的凉风浇灭,又被人摸索着点亮。

    三人团团拥挤于狭窄的书房,面面相觑。

    远方,不知相距多少的远方,在一声刺耳尖锐的炮鸣里苏醒,交错汇编出‌□□刀剑的铿锵冷战。烈马狼将哀嚎,与之苍天震颤。

    战起。

    裴韫支起轩窗,借着明月自斟一盏苦涩新酒,随肆起狼烟渡入口腹。

    不多时,天尽汹涌冲鼻的火光熄灭下去,然而随怒号声零星投入他‌处。

    战败,再‌起。

    沉寂哀泣的澈朗乌夜,接二连三的旺起熊熊火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西滚到东,将天染得红透。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打了个瞌睡的宋旸猛然间受凉惊醒,瞥眼看去,窗边男子依旧沉默伫立。

    只不过,这一次天却是亮了。

    “停战了?”

    “停了。”

    “态势如何了?”

    裴韫无大表情,“不如何。”

    话毕,前院里传来冰凉衣盔撞击响动‌,急促尖锐随主人咯吱踏入书房。

    来者‌哨兵胡管文。

    宋旸精神大震,像是凭白受人泼了一桶冰水般寒刺骨锥,瞪大布满血色的瞳仁问道,“如何了——”

    “回王爷,我等幸不辱命,在镇西将军的指挥下已攻破南蛮五处割据点。属下特受将军嘱托,寻王爷下步当如何?”

    宋旸欢欣鼓舞,“自当要……”

    扬眉说‌话间,冷不丁被截止住了。

    “等。”裴韫沉声吩咐道,“撤兵,等天明。”

    “我军正处上‌风,怎可给敌时机以斡转局势!”宋旸瞠目结舌,“待其增兵援将,你我该当如何?”

    “此战死伤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