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见所有人停下酒水,心下大急,正待训斥时,王黼却看着蔡京唉声叹气。

    “国事艰难,正如这位黑将军所言,军中已有两个月未有发放俸禄,再这么下去……恐有祸事啊……”

    蔡京自是知晓王黼、童贯邀请自己是何意,开口依然绵软无力。

    “方腊妖人造反,江南赋税重地遭此大难……唉……国事艰难,我等忠心臣子也只能同心协力共度难关。”

    见蔡京还是左言他顾,王黼心下憋闷恼火,沉默片刻……

    “老太师也知晓朝廷的困难,半年前令郎不仅视我朝廷大军为贼,不仅剥夺了有功将士俘获,更是罢占了贼人侵占江南之财。”

    “江南乃我朝赋税重地,方腊妖人在江南作乱,任谁也知江南赋税必因贼人而少,可若有了贼人劫掠之财,朝廷尚可度过此时艰难时节,但因令郎而致使朝廷困顿如此,即便官家仁德不言此事,难道老太师就不给朝廷一个说法吗?”

    蔡京没有去看王黼的冷漠,也未抬头看向只是低头饮酒的童贯,默默端过巧娘斟满酒水,看着波光微动酒水……

    “小五虽混账了些,王相应当知晓两千万贯全部还与了两浙十四州,不仅两千万贯散于民间百姓,更是以黄金债券借下了三千万贯散入民间。”

    “方腊妖人自去岁十月作乱,数月间因此死去两百万两浙百姓,两浙十四州因此遭受重创。”

    “方腊去岁十月造反作乱,今岁三月小五领兵数万入苏杭平乱,五月贼首呈于官家案头,贼人之乱始平。”

    蔡京双手拢在衣袖,低头默默看着面前酒水……

    “三月登岸杭州,三月分田于民耕种,方腊造反虽害两浙酷烈,半年过去,江南已初显往日富庶之景象。”

    “五十万顷田,赋税一成,佃租一成,罢去两浙十四州乡勇,罢去各州县私设过税关卡用以疏通商路往来,改厢军为卫所,分与厢军老弱妇孺田产以自养……”

    “虽小五混账妄为,虽置国朝律令法度如儿戏,公允的讲,这些事情都是利国利民之事……”

    蔡京话语一顿,抬眉看向对面一干将领,双目冰冷、不屑。

    “卫所等若于前朝之府兵?”

    “真的是如此吗?”

    ……

    没人回答,蔡京心下叹息、感慨,内心里并不认同儿子所作所为,但他更为反对官家、朝臣私下里作为。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对于一个父亲,一个登过顶的权臣来说,蔡京更愿意掌控一切,可偏偏蔡鞗就不听他的,如今更是领兵来威逼了朝廷。

    蔡京心下无奈,心下不怎么赞同蔡鞗的激进,可那也是亲生儿子,即便不愿承认,即便父子两人公开声明断绝父子关系,官家和天下人也会把父子两人放在一起……

    “直娘贼……”

    李逵再次恼怒打断压抑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