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笑、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刻入骨骼的一种铭记:

    即使忘掉了一切情节,却也忘不掉这种感觉。

    或许,他生前也曾遇到过一个人。

    那个人也喜欢这样笑吧。

    余泽将折扇握在手中,看着那几乎是半透明的龙骨,微微一笑,露出那两个浅浅的梨涡:

    “阎罗讲,它叫‘且恕’,据说是我自己给它起的名字。”

    银枢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余泽也没打算让银枢对一个名字有什么看法,只是继续说道:

    “我总觉得阎罗在框我。他一会儿说不知道我生前的事情,一会儿又说知道我给自己的折扇起了个什么名字。恐怕我失去的那些记忆,他知晓一些的。只不过是觉得生前的事情对一个鬼官来说过于累赘,说不定会影响我判善的公正,所以故意不告诉我罢了。”

    一想起阎罗王,余泽总是忍不住叹气:

    “阎罗这个人,真不知道怎么说他好。说他正直吧,他总是坑我;说他不好吧,他在某些方面还总是铁面无私的。于是我觉得,他估摸着就是个迂腐的老顽固。”

    这时候,银枢才缓缓将目光移向余泽的眸子,他没有理会余泽对于阎罗王的评价,倒似乎颇为认真地问道:

    “那你自己很在意生前的事情吗?”

    这个问题其实孟婆问了他无数遍了,余泽是个不喜欢过于拐弯抹角的人,他就直接说出心声:

    “如果我说一点儿也不在意,那真的太假了。哪怕是在尘世里好好活着的人,也会好奇自己上辈子是做什么的吧。”

    他又将折扇举在额前,看着已经半个身子沉在山里的落日,继续说:

    “不过我只是好奇而已,毕竟失忆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而且我也觉得自己生前应该没什么过于糟糕的事情,回忆一下也无妨。”

    银枢在他的身旁似乎有些沉地问道:

    “为什么这么觉得?”

    一只不知道叫什么的鸟儿突然从余泽的面前飞过,卷起一阵轻风。余泽心跳突然就加快了,看着在余晖下有些发暗、却镶着金边的树叶,回答银枢的问题:

    “因为孟婆对我说,我这大大咧咧什么的看得开、什么都好奇的性子,怎么也不像是历经沧桑的模样。说不定我上辈子就是个衣食无忧的少爷,或者名门正派的嫡传子弟,做了善事或修习得法,才到冥界当了判官。”

    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笑了,毕竟自己有记忆的这几天来,也就孟婆对他的性格做出过当面的评价。这种评价虽然不是很高端,但至少让余泽感到心安。

    所以他也很想知道除了孟婆以外的人对自己的看法,即使这种问题很幼稚,但是他还是转过头来问银枢:

    “帝座,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