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八见此当即喝骂道:“当真主子的话是不管用了!”

    伊怜儿当下便又跪了下去,那老头却朝着那雅客拱了拱手,而后道:“贵客临门,小女不知深浅,窥伺贵人仙颜,扰了贵人,老小儿带小女前来谢罪。”

    囚八还待说什么,那雅客一摆手,而后看着窗外道:“听闻伊怜儿从小被楼主养大,十指芳动间,能令生者曾寿,亡者长安,乃上京一绝,想来是我福源浅薄,听不得仙音妙曲了。”

    那老头拱手说道:“贵人,吴道子不参与这些事情,听雨楼也不参与这些事情,您是知道的。”

    雅客笑了笑,而后吹了一口掌心中的叶子,窗外一时间便狂风大作,只听他说道:“这叶子,凭的没什么实力,若是挂在枝叶上,且还有保障,若是落了下来,那谁都能踩两脚,便如同刚去的那片,你看,我一吹,它就没了。吴老头,吴楼主,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吴道子听了,顿时一笑,而后道:“一叶虽寡,万人践踏入土成泥,待到来年春夏,且难知今日成泥之叶是否仍生于树上?贵人,您想听些什么?”

    那雅客突然间有些索然无味的说道:“随便讲讲吧。伊怜儿,且过来斟茶。”

    “是。”

    伊怜儿莲步轻移,行至男子身旁,也不敢再去看他,眼中只剩下那茶壶茶盏,以及,那一双手。

    吴道子自行倒了一碗茶水,而后从腰间取下玉扇,“唰”的一声张开之后,便道:“景盛二十三年,隐县东八十里......”

    雅客出声打断道:“听过了,换一个。”

    吴道子顿了顿,接着说道:“景阳元年,凌帝即位,天下景从......”

    “换一个。”

    “荣昌元年,乱武帝于京郊八里处遇一孩童,那孩童一手持鞭,一手执缰,以放牛为生。乱武帝见此,心中逗闹之意而起,便问道:‘小童,为何不去学堂?放牛能有什么出息!’那孩童挥了挥手中的鞭子,而后朝着乱武帝说道:‘学堂之学,无用矣。一不能饱腹中饥饿,二不能安家中贫苦,学他作甚?不如我放牛来的安生,一天二钱哩!’乱武帝一听,便下了马之后同孩童交谈了起来。”

    吴道子喝了一口茶,看那贵人依旧看着窗外,嘴角微微翘了一下,继续道:

    乱武帝问道:“学堂有所成,可科考于朝廷,当大官,那还不比放牛美?”

    孩童震惊的看着乱武帝,道:“不,不要,我不要当官,我爹娘会打死我的。”说着,便哭了起来。乱武帝不解,他身旁的随从们却都一个个的变了脸色,当即便劝乱武帝回宫。

    乱武帝岂能不解心中疑惑?

    当下只听得那孩童说道:“官者,管也。如今朝廷豺狼遍地......国乱岁凶,我听兴南王素有......”

    “别说了!”

    那雅客忽的暴喝,而后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吴道子看了半晌之后,便起身拂袖而去。

    吴道子笑眯眯的朝着男子拱手:“贵客您慢走,慢走,不送!”

    囚八脸色一怒,而后一手挥出,整个楼层之间,便吹起了阵阵的狂风。狂风掠过,一些厚实的木桩桌椅上便出现了一道道极为细小的划痕。

    吴道子用玉扇朝着囚八扇了过去,两股风劲在二人中间相撞,而后楼层之内的物件一时间陡然都漂浮了起来,左摇右摆两下之后,“嘭”的一声,便统统被挤成了齑粉,一时间小小的阁楼之内顿时木尘飞舞,原地肆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