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纯心里难受,面上却硬撑着不肯表现出来:“别人害怕他旻文太子,我谢纯可不怕,我今天就偏要得罪得罪他,给你瞧瞧!”说着就从袖筒里摸出一张纸来,递给三皇子。

      三皇子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脸色也跟着变了。“没想到旻文太子如此阴狠!”

      沈沅钰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想不接受谢纯的好意也不成了,也懒得再装矜持,就从三皇子的手中将那张纸片拿了过来,仔细看去。

      上头密密麻麻的写的都是蝇头小字,别的不说,单看谢纯这一笔字,写得就极有风骨。

      沈沅钰看完了之后脸色也变了,“这些消息的来源可靠吗?”

      谢纯道:“我陈郡谢氏在北燕安插的一位细作如今已经混到了高级将领的身份,这是他冒着生命危险传出来的消息,自然是千真万确的。”谢纯在谢家掌握着一部分情报机构,旻文太子这件事一出来,他就命令北燕的高级卧底传送消息出来。这才及时掌握了司州三郡的情况。

      其实那纸片上的消息写的十分详细清楚,明眼人一看就不是作假的。

      纸片最后传到了庾璟年的手上,反正不管他看不看这张纸片,沈沅钰总要承谢纯这份情,庾璟年也不能例外,倒不如大大方方看了。

      谢纯倒也没有阻止。

      庾璟年看完之后,则只是冷笑。

      根据谢纯探来的消息,原来建平、南平、宜都三郡都在大晋以北,最北边的宜都郡并不与大晋接壤,目前在北燕手中,而且此刻正在闹时疫。时疫这种事,虽然讨厌,可不论大晋、北魏还是北燕,都曾经遇到过,也都有一定的经验,因此北燕接手宜都郡的官员倒也没有太过慌乱,一边将得了疫病的村庄进行隔离,一边派遣医官进行治疗。

      哪里知道这次宜都郡流行起来的疫病竟然从所未见,先是急起寒战、高热、头痛、乏力、全身酸痛并且伴有恶心、呕吐、烦躁不安、皮肤淤斑、出血等症状,继而腹股沟或者腋下、颈部及颌下迅速化脓、破溃,三至五天内因时疫之人便即死亡。

      北燕官员从未曾遇见这样可怕的疫病,由于北燕刚刚从北魏手里夺得宜都郡,新的统治秩序尚未建立,加上北燕官员重视不足,这种古怪的疫病迅速流传开来,不过几天的功夫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宜都郡,成千上万的人死亡,甚至一个村一个村的人全都死光了。而且病情迅速向建平、南平两郡蔓延。

      关键是北燕的医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病症,真正的束手无策。

      北燕这次也是损失惨重,不但派出去的医官有去无回,连临时任命的宜都太守都死于这种怪病这下。

      这种病症如此可怕,附近的几个郡县全都如临大敌,北燕的官员没有一个敢去南平、建平和宜都三郡的,如今这三个郡的官府组织全都瘫痪了,旻文太子说的好听,要把这三个郡送给大晋,其实大晋哪怕派出一个百人小队进驻到这三个郡,也能把这三郡夺下来。

      关键问题是,在病毒肆虐的三郡,谁去了都是送死。这样被北燕当作烫手山芋的三个郡,正恨不得有人来接手呢。自然乐不得地送给大晋,最好把这可怕的疫病传染到大晋来。

      这还只是其一。谢纯得回的消息说,五斗米教的孙和正在南平郡传道。五斗米教是道教的一支,这位孙和更是一位大名鼎鼎的神棍。据传说他乃是北方五斗米教的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在北方民众间拥有极高的威望。

      这人据说和北魏拓跋氏有深仇,屡屡组织教众起义,曾经组织军队十万,兵逼北魏的都城邺城,差点儿就把北魏给灭掉了。后来虽然被北魏军队打败,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随时可能揭竿而起,率领徒子徒孙给予北魏沉重的打击。

      北魏这么快衰败下来和孙和的五斗米教起义有着直接的关系。

      每次民间发生疫病,就是这些神棍们传道的时候,因此就算疫病结束,这三郡必然也会爆发大规模的农民起义,那时候大晋官员立足未稳,又怎么可能是孙和的对手,恐怕到手不久的三郡很快就要落入五斗米道的手中,而且很有可能把起义军吸引进入大晋来。

      这买卖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划算。

      难怪旻文太子这般慷慨。

      沈沅钰不由长叹一声。她一开始还天真地以为旻文太子为了她这位穿越的老乡而出血割肉,真的献出三郡之地,现在看,她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