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在抓紧学习,生怕时间不够用,你俩倒好,切磋武艺是吧。”灯泡赵还在来回地晃,晃得我不止脑壳疼,眼睛也跟着疼。

    灯泡赵还在喋喋不休,“你们现在觉得浪费点时间无所谓,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到明年这个时候,人家各个去了名校,当了名流。你们俩呢?家里蹲大学?你们自个家,你爹妈还让你回吗?做个浪迹天涯的社会渣渣?你们能自理吗?什么都不会,还比谁都理直气壮,你们好意思吗?”

    灯泡赵苦口婆心地说了一通,他虽然是教化学的,但明显文学造诣也是了得的。一席话,把我和陆知遥唬得一愣一愣的,有一种胜读十年书的错觉。

    高三不比平时,特殊时期,所有和读书无关的事情都要简化处理。灯泡赵见我和陆知遥态度还算诚恳,检讨也写得有板有眼,便让我们各自领了套化学试卷,明早上交,这事也就算完了。

    只是出办公室门的时候,陆知遥又把我撞到一边,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张希希,和你认识,真是我倒了八辈子霉了。”

    “彼此彼此。”我也不甘示弱。

    我和陆知遥掐架的事情,当天就传到了卢铭的耳朵里。让我一度怀疑,卢铭是不是在我身体里安了个窃听器。

    当我还在为那套额外的化学试卷奋笔疾书的时候,卢铭的电话就进来了。

    “张希希,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我的名字这么好听么?怎么最近都爱连名带姓地喊我。”我边说话,边演算着化学方程式。

    “陆知遥沉寂多年,终于又对你下手了?”卢铭在电话那头幸灾乐祸,“看来我魅力不减啊。”

    我一阵作呕,题都没法好好做了,索性扔了笔,跑阳台上跟卢铭继续聊。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是因为我?那还能因为什么?”

    “今天我可总算知道了,我和陆知遥的积怨早就跟你没关系了。”

    “这高深莫测的话,不像你这个单细胞生物会说出来的,看来,今天被刺激得不浅呐。”卢铭语气调侃。

    想到今天陆知遥说我人如其名,我的整颗心就像被猫爪子反复挠了一般难受,不想再跟卢铭多说,便匆匆挂了电话。

    在我的十八年人生里,被冠以过很多标签,“目中无人”,“耀武扬威”,“得寸进尺”……大都是些不怎么好的词。我妈一天到晚杞人忧天,就怕哪天我的嚣张气焰铸成大错。还一直埋怨我爸太宠着我。

    从小到大,我爸都把我当活祖宗供着,在十六岁拿身份证之前,秉承着外国人的教育理念,对我不敢骂更不敢打,生怕哪天就被举报成虐童,蹲了大牢。

    我也因此飞扬跋扈惯了,直到今天,直到从陆知遥的口中听到“污点”这个词,直到夜深人静让我忍不住思考的当下,我才渐渐意识到,也许,可能,我和陆知遥之间,刨去了种种现象之后所显露出来的本质,并不是我所看到,或以为的那样。

    然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却成了之后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催化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