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束在玉冠下的青丝随意地自耳后垂下,脖颈处被小兔子咬伤的地方早就没了印记。

    裴衡止疲累的微微阖眼,一颗心却百转千回,犹豫不决。

    若是她不愿意呢?

    山石静默,风过无声。只有偶尔几声鸟鸣从山林远远传来。

    温热的泉水随波轻送,仿佛最柔软的腰肢。

    郎君搭在石头上的长指一拢,那双冷清的桃花眼忽得睁开,暗暗斥了声,糊涂!

    小兔子又是吃味,又是护他,怎么可能没有半分情意。

    再者,救命之恩,本就该以身相许。戏文上都这么唱着,他不先开口,难不成还等着小兔子自己说么?!

    裴衡止忖了又忖,深觉自己想得有几分道理,刚刚还颓然的目色中登时流泻出万丈星河,囫囵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套上衣衫便推开了与卧房相邻的木门。

    他步子来得轻,等转过屏风,房里的人才有所察觉。

    “裴兄。”

    立在拔步床前的少年一顿,慌忙转过身,“我,我只是想瞧瞧她有没有醒。”

    “今日多亏有你。”裴衡止淡淡颔首,拍了拍他的肩头,“眼下离狩猎结束还有两个时辰,虽说羽箭皮脆,总归还是能再猎些小物。”

    来启龙山的青年男子,无一不想在狩猎场上,多展示展示。

    云澄早就有些坐不住,这会听裴衡止一说,忙起身告辞。他今可还没猎着什么呢,要是一会清点,指不定又要让他爹数落成什么模样。

    少年跑得似风,一眨眼就没了影。

    裴衡止摇头轻笑,伸手拿起太医留下的伤药膏,轻轻抹在小兔子露出的伤口。

    看见的都已经上了药,却还有些看不见的。眼下除了他,也不好请旁人来替她检查。

    郎君默默吸了口气,极为严肃地端坐在床沿。可伸出的手抖来抖去,分明就是紧张到了极致。

    简简单单的抽绳,都叫他出了一身的汗。如今解开的中衣里,水红的兜子艳艳开在一片莹白之上。

    裴衡止只看了一眼,如玉的俊颜就忍不住的发红,沾了伤药膏的长指更是颤得没了准头,只轻轻揉了揉,那一处莹白便又红了大片。

    郎君登时慌了神,又接连沾了许多伤药,细致认真地抹着。

    躺在拔步床上的小兔子越发生粉,紧紧闭起的眉眼也拢在一处,似是难熬的紧。

    她下意识地躲躲闪闪,都被郎君捉了回来,一点一点把受了伤的地方都上了一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