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小羞得无地自容,蹭得站起,“裴公子若是没什么事,我,我就先回去了。”

    “这么快?”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微怔,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小小,那在你走之前,能不能替我上药?”

    裴衡止轻轻叹了口气,长指拉开腰间系带,月牙儿白的中衣缓缓自肩头滑下,青丝覆背,只见那一抹雪白上,还有残有几处淡淡的红。

    他脱得利落,全然不把冯小小当外人。

    诚然,他们也算不得外人。不过,少女显然还未准备好。

    只一瞬,冯小小的脸就好似秋天里挂在枝头的柿子,红得发亮。就连他何时递上的玉清膏也没有注意。

    蘸了药膏的指腹轻轻揉在他烧红的印记,小兔子跪在在他身后,低着头极为认真道,“疼么?”

    “嗯。”裴衡止微微侧脸,清朗的声线听着不知多柔和,“不过这会好多了。”

    他背上还有些旧伤,腰间仍缠着纱布。宽肩窄腰,被灯火映在墙壁,严严实实挡住了躲在其后忙乎的小兔子。

    许是这灯火太过明亮,让藏在人心深处的那点暗无所遁形,郎君那双美极的眼眸渐渐失神。

    墙壁上映出的那双人影,渐渐成了他梦中最无法言说,甘愿虚度时日的场景。

    “裴公子?”抹完药净了手回来的冯小小,轻轻点了点还在发愣的郎君,“眼下时日也不早了,我不便叨扰。”

    她想了想,顺手替他披上中衣,“你也早些休息,别熬得太晚。”

    “嗯。”郎君的声音古古怪怪,仍背对着小兔子,“这几日我让管事请裁缝上门,替你做几件春衣。”

    “多谢裴公子好意。”冯小小忙开口拒绝,“不过早前玉书扯了衣料,帮我做了好几身呢。”

    她才弯了眉眼,拢了衣袖下来,乍瞧见自己手腕上浅浅的勒痕,脑中倏地犹如灌进了飓风,刚刚还想不起的细节纷沓而至。

    从她是如何被人打晕扔进米缸,又是如何被滔天火势所惊醒,哀哀求救。每一个瞬间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她住了三年的家被烧得一干二净,哪里还有什么春衣。

    她和玉书,又是孤零零的两个人,落叶浮萍,虽不至仰人鼻息,却也生不出自在。

    少女唇边自嘲一笑,说起来,若非她惦记着裴衡止临走前还未用过晚饭,也不会摸黑爬起准备给他做些面条,才侥幸逃过死劫。

    她不过轻轻一叹,背身而坐的郎君却当真听出了其中情绪。穿好中衣的裴衡止侧目,“别害怕,纵火行凶之人已经抓到。”

    “那他是受何人指使?”小兔子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认认真真看向起身的郎君。

    “他——他并非被人指使。”

    “只是个地痞流氓。”裴衡止揉了揉她的发顶,只道,“此事有我,你莫要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