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涟浑身一震,急急回驳,“别以为我读书少,您就能随便拿旁人的情诗来浑水摸鱼。”自叶离留下一句话不辞而别,她的心情就没安定过。

    君珑则大方,“世间情爱皆相似,侄女太过拘泥小节了。”不过该计较的还需计较,今晚他颇得兴致,“且说有你这么个大逆不道的侄女,天下没谁受得了,叔自认这长辈做得挺好。”

    漪涟较真,“说话要凭良心,我怎么大逆不道了?”

    “底气倒挺足。”君珑当场指证,把旧账一样样翻出来,“陆华庄初见时,暂不论你针锋相对,还泼了叔一身酒。可有其事?”

    漪涟不乐意,“那是为了验火浣衣。”

    君珑再问,“那苍梧之事又如何?”

    苍梧?漪涟思来想去,苍梧似乎没他啥事,戒备道,“您可别给我妄加莫须有的罪。”

    君珑收了折扇对准她脑门一敲,“叔尚是而立之年,依你信中所言分明是笑话叔老了。如此放肆,岂是莫须有的罪。”

    漪涟语塞,“我……”

    君珑继续数落,“还有月前提审叶离进京。旁人便罢,你明知道是谁,还真有胆量给我脑袋上罩一黑布袋子!”这对他堂堂君太师可是奇耻大辱,自唐非伏法,沈序已经不知道变着法笑了多少次,说是家门不幸。

    漪涟支支吾吾,“我,我……”

    “你自己给说说,叔已经当到这份上了,哪里不好,反害你抱怨?”君珑扬眉质问。

    对呀,哪不好?

    漪涟眼珠子使劲转悠,怎么说来说去好像都是她的不是?琢磨了半晌,找不到驳词,一拍脑门,得,又栽坑里了。

    庭院里郁郁葱葱的几道绿墙将喧闹的宫乐阻隔在外,此时已是后半夜。

    漪涟酒劲上头困意来袭,托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手一下没稳住,差点把脑门往桌上撞,顺势惊得睡意全无。打了个哈欠,侧头恰好对上君珑一双低笑眉目,正盯着她打量,若有所思,“平日没个安分,打盹也不老实。”

    她心头猛跳了一下,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叶离的留言又浮现到眼前……

    她刚要辩解,一阵古怪且规律的声响强压话音而来。然后有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哀叹,“此宫邪祟大盛,人心不稳,老身这就送您出去。”

    人声不似人声,余音飘到后头仿佛二胡在呜咽。踩着尾音,戚老妇推着坐于轮椅上的苏曜从绿荫后头徐徐行出,木轮子压过碎石地面就是刚才发出的古怪之声,另有戚老妇连连感叹,“冤孽呀,冤孽……”

    擦身而过时,戚老妇停下脚步行了个礼,然后继续推着轮椅向宫门走去。

    不知是否漪涟错觉,苏曜在停下的瞬间似乎看了她一眼,那眼中是有神情的。

    漪涟睡意全消,“这老妇什么来头?能么够格代将军面圣。”

    君珑目视着两人消失的地方,“她是前任振国将军苏明的乳母,后来又养大了苏曜,地位自然不一般。据闻她还懂命理之学,在落中很是有名,城里人都管她叫‘戚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