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猛地一跳,这他妈见鬼了!转身就跑。四周升腾起白雾,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见,我使出吃奶的劲拼命的跑,却怎么都跑不出去。和忠那家伙也不见了,估计是跑掉了,不然就是被鬼抓了。

    很快就累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身上却一点也不觉得热,我这才反应过来,从踏上山坡起就一直很凉快。

    啪!后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我心脏几乎骤停,完了!这下被鬼逮着了!与其做砧上鱼肉,不如放手一搏,跟这些鬼拼了!

    我抡起拳头,猛地转过身,就要朝身后的鬼打去。

    “王哥。”和夕说。

    我一愣,怔怔的看着和夕,和夕则害怕的看着我抡圆的拳头。我放下手,四周看了看,普普通通的山坡,没有年轻男女、没有浓雾,只有天空洒下的明亮的月光以及绕圈跑的和忠。再看向和夕,手里提着条纳西服饰特有的百褶围裙。

    她拿起围裙在我身上拍打几下,边拍边用纳西语大声呵斥,我知道这是在赶鬼,纳西族有用裙子赶鬼的习俗。

    确定我没事后,和夕就要去拍绕圈跑的气喘吁吁的和忠,我担心和忠像我一样“放手一搏”,就跟和夕说我来,和夕笑着说我不懂这些赶不走的。

    她提着裙子使劲往和忠身上一拍,和忠一下瘫坐在地上,用纳西语哭喊着什么,我虽然没听懂,但大抵不会是什么正经话,不由觉得好笑,想到刚刚自己抡着拳头的傻样,就觉得没立场笑他。

    和夕同样呵斥着拍打了几下,和忠终于回过神来。

    和夕说她睡不着,看见我俩从围墙翻出去,知道我们是闷热的慌出去走走,没在意,但一直没听见村里的狗叫,担心我们乱走出什么意外,就赶紧出来看看。好在月光够亮,远远看见我们往山坡的方向走去,就跟了过来。然后看见我们绕着圈跑,知道是被鬼缠住了,立即解下自己的围裙赶鬼。

    我把遇到的情况告诉她,并冲和忠抱怨:“我问你话,你翻译个毛啊!”

    和忠不服气:“我当然知道‘雾路游翠郭’,你这么问我以为你是要我访问他们,你察觉不对劲直说不就得了。”

    雾路游翠郭,即“银石雪山殉情者之地”,一般译作“玉龙第三国”,是只属于殉情者的一个幻化灵界,是纳西族殉情者向往的死后理想世界。纳西族殉情的情况由来已久,大抵与民不畏死的民族精神品质有关。我也只是怀疑那些年轻男女是去殉情的,没想到他们已经殉过了。

    和夕紧张的说我们是被殉情鬼迷惑了,好在她发现及时,不然我们就要跟殉情鬼走了。

    我问和夕殉情的人不都去雾路游翠郭了吗,怎么我们还会碰上那些年轻男女。

    和夕一时也答不上来,思考了一会儿,说:“我们这里没东巴了嘛,没办法做哈拉里肯送他们走,反正,这个山坡殉情过很多人,你们不能再来了。”

    哈拉里肯是超度殉情者的仪式,我也搞不明白是什么情况,就听和夕的,认为他们是因为没有东巴超度,留在了这里。

    想到我们还在一片鬼魂飘荡的山坡上,顿时一身鸡皮疙瘩,赶紧走下山坡去。

    回去的路才走到一半,肚子突然一阵绞痛,而且越来越厉害,紧跟着双腿发软,不停的打颤,跌坐在地上。和忠更加严重,直接倒在地上打滚。

    我忽然想起之前喝了那些鬼怪的“纳西窨酒”,心底凉了半截,天知道喝的是什么东西!

    和夕问怎么回事,我只好老实交代。她焦急的说跑回去叫人过来,慌慌张张的向村子跑去。很快,一群人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此次调查的男生都来了,李权广教授也来了,再者是和正榕和几个村民。

    我们被抬了回去,说是要叫救护车,李教授的手机没信号,和正榕家没有电话,全村唯一的电话在村支书的家里,现在跑过去找他,再等救护车翻山越岭赶过来,我们估计已经凉了。

    大家找来了村里的老医生,给我和和忠一人熬了一碗不知是什么的汤药,一股脑儿灌下肚后,先是上吐,接着下泄,胃里波涛滚滚,咕噜咕噜的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