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紧接着一个东西拍到了我的肩上。

    我猛然一惊,一手拍开,发出“啪”的声响,登时发现不对劲,这个东西不同于“枝干”,似乎是有血有肉的。

    我抬起头睁开眼,看到周围火光绰绰,围满了人,手里拿着火把,这些人的服装和今人不同,男的都穿着对襟白布衫罩着黑领褂,青布包头,打着绑腿。女的则是顶着头帕,罩着蓝色的坎肩,系着围腰,下着黑色长裤,披着背饰,是丽江常见的纳西族传统服饰。

    一眼望过去,没有一点21世纪的元素,要知道现在很多少数民族地区都已经不穿传统服装了,即便风俗保存完好,也不可能没有一点现代物件,除非他们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今晚还真是热闹,先是遇着署怪,再是被那些长翅膀的东西包围,现在又是这些眷恋人世的孤魂野鬼。

    我暗自咬破舌尖,含着一口舌尖血,都说舌尖血辟邪,要是这些孤魂野鬼围过来,就先给他们来一记。

    一个孤魂野鬼用纳西语跟我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纳西语,也不搭理,心里盘算着怎么脱困。

    一个穿着长衫袍,头戴彩色五福冠,脖子上挂着白色法珠串的东巴模样的鬼怪向我走近。东巴是纳西族东巴教的祭司,“东巴”一词国内学术界一般译为“智者”、“上师”、“大师”等,是纳西传统文化的大学问家,早期的民间知识分子。不管这东巴生前多么德高望重、受人敬仰,现在死了,一样没有去十八层天和三十三个神地,也没有去祖先之地和居那什罗神山,成了孤魂野鬼。

    待他走近,我一口舌尖血喷过去,那东巴野鬼始料未及,一边擦着血迹一边退后。没有我预期的嘶声尖叫冒白烟,心说这舌尖血怎么不管用?

    周围的鬼怪用纳西语嘀咕着什么,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众鬼怪纷纷让开,一个穿着纳西族服装的女鬼走来,看众鬼对她如此畏惧,估计这女鬼就是鬼头,我不敢有丝毫懈怠,含了口唾沫,在我们老家有个说话,朝鬼怪吐唾沫能令其实体化,变成牛羊。我老家是壮族地区,不知道跨了个民族对纳西族的鬼怪管不管用。

    “我来跟他说。”那女鬼吐出一句普通话。

    嚯!孤魂野鬼居然还有翻译!

    女鬼说:“你是谁?怎么会来这里?”

    女鬼的口音相当重,又是滑音又是饶舌,好一会儿才分辨出她说的是什么。我心想硬拼拼不过,不如先装傻安抚他们,于是说:“我是来旅游的,在山林里迷路才跑到这来。”

    女鬼狐疑:“旅游怎么到深山里来?”

    我怕她怀疑,说道:“听说山里有个地方风景很好,就想来看看拍一下照,结果就迷路了。”

    女鬼问:“就你一个人?”

    要是我说就一个,这些鬼怪必定无所畏惧,把我瓜分了,于是说:“还有几个同伴,我腿脚比较慢,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

    一声呼救声忽然传来,是雷子的!几个手拿火把的孤魂野鬼循着声音走去,我也赶紧站起身跟上。

    来到一条河边,就见水面扑腾,两条粗大的胳膊不时挥出水面,我赶紧跑上前,一把抓住一只胳膊,往上拽。雷子本就体型壮大,这会儿在水里又莫名其妙的重了好多,我一个人拽不出来,几个孤魂野鬼过来帮忙,到底是鬼多力量大,一下把雷子拽出了河面。我看见一条粗壮的东西从雷子的腿上脱落,游进河里不见踪影,似乎是那个署怪!

    雷子呛了不少河水,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气来,我问他怎么回事。

    雷子说:“我们没注意脚下的路,跑进了河里,结果不知被什么东西缠了脚,死都挣不开,一股劲的往河底拖去,要不是遇上你们,我可就歇菜了,诶,对了,你怎么碰上这些人的?”

    我没回他,而是问:“其他人呢?”

    几个扑腾声传来,我和几个孤魂野鬼顺着声音走去,依次从河里拖出了老李头、明叔、阿金以及大墩仔,最后在稍远的河岸发现了昏迷不醒的黄豆眼。

    女鬼和众鬼嘀咕了一阵,然后跟我们说可以先到他们村里烤烤衣服待一宿。我本来想婉拒,但是不明真相的雷子他们率先应声,只好跟他们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