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晃。

    月色浸染,屋舍幽暗。

    谢惜棠额发湿濡,整张脸埋进单薄的被褥中,身体弓成一团,眼里满是水迹,恍惚地望向薄薄的屏风。

    屏风之后,年轻的佛子背脊挺直,神色清冷,缓缓拨弄着腕间的佛珠。

    良久,窸窸窣窣的衣袍摩擦声响起。

    一道阴影落在了年轻僧人面前。

    他纤长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抬眸,对上少女湿漉漉的面容。

    晕红的眼尾还缀着水迹,额发黏在苍白的小脸上,一双猫儿眼却亮得惊人,专注又虔诚地望向他。

    年轻佛子收回目光,眼眸垂下,重新敲起了木鱼。

    “大师,”谢惜棠开口,声音还带着些微的哑,语调很轻,“多谢大师今日相助,此恩,惜棠来日必报。”

    她从衣袋中取出一块光滑的玉珏,弯下身子,将它放置在蒲团上。

    起身时,长发自肩头滑下,在年轻大德指背上轻挠了下。

    沁人的甜香逼退了素雅的木檀气味。

    僧人手指微蜷,嘴唇轻抿。

    “我想前往小佛堂,还望大师行个方便。”

    烛火声哔卟,僧人抬起那张清冷如神佛的脸:“已然过了祈告的时辰。”

    “我思念亡母,夜不能寐,但求个心安,还望大师行个方便。”

    僧人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看清了里头的执拗与执着,叹息起身,打开了联通着小佛堂的木门。

    他将玉珏重新递回,底下压着一个圆形的木质小盒,朝她念了声佛号,转身离去。

    谢惜棠望着他的背影,嘴角绽开了今夜的第一个笑意。

    她就知道,他会帮她。

    毕竟,那可是静安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德、最有悟性的佛子。

    天生佛缘、慈悲渡人,是静安寺主持指定的下一任挑大梁者。

    上一世也是他,在她最孤苦无助、意欲自裁的时刻拉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