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轻晃,眉目清俊的青年取来一把小剪,垂睫敛目,绞下少女一缕发丝,神情专注地同自己的发系在了一起。

    他望着缠绕在一处的乌丝,合拢手心,眸中的笑意近乎偏执病态。

    恨到想要杀了他?那只能证明她曾经真切地爱过他。

    哪怕棋差一着,哪怕现状坏到如此地步,他也依旧不会放手。

    他们拜了高堂,成了亲,是得了天地承认的夫妻。

    是她先闯进他世界里的。

    是她先说爱他的。

    怎么能扔下他不管呢?

    碧落黄泉,哪怕是死,他也要同她一处。

    她逃不掉的。

    *

    谢惜棠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脖子有些痒,她纳闷地伸手抚了抚,竟摸到了好几根碎发。

    许是近来车马劳顿,才掉了这般多的头发。

    屋外吵吵嚷嚷的,隐隐还有争执声,谢惜棠拧眉,简单梳洗了一番,披上裘袍,推开了门。

    入目的景象令她呆怔在了原地。

    满院都堆满了箱匣,纷纷用红色的绸带系着,谢惜棠是合过一次庚帖的人,自然知晓这是下聘的排场。

    她疑惑地看向如同石像般站在阶梯前的言彻,男子听到开门的声响转过身,一张脸黑得透彻。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言统领这般情绪外泄。

    穿着织金袍子的游扶鹤连忙凑到她跟前来,将她往屋里推,口中说道:“姑姑,你还是先避一避吧,你放心,我们定然帮你将这群人打发走。”

    头戴红花的媒婆一眼便看到了谢惜棠,三步做两步地迎了上来,面上带着极为和善亲热的笑。

    “哎呀,这位便是谢姑娘吧,果然是天仙般的人物,我刘婆子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水灵的姑娘!怪不得能让何公子一见倾心!”

    劈头盖脸的一顿夸倒是让谢惜棠明白了情况。

    昨日救的那位哑巴公子,来给她下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