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翠玲睡前刚喝了一肚子水,这会儿受不住了,一骨碌爬了起来。邓金海刚把门掩好,听见杨翠玲在床上的声音还以为她不过翻翻身,没想到杨翠玲趿拉着鞋橐橐地来到了门口,打着哈欠拉开了门,惊得屁滚尿流赶紧往茅房里钻。邓金海前脚才进茅房杨翠玲后脚就跟来了。邓金海急切之间不知道立即翻墙好还是再躲一下好,还没想好杨翠玲已经到跟前了。事实上邓金海已经躲不了了,那么明亮的月光可能藏得住吗?除非杨翠玲是瞎子。邓金海突然想把杨翠玲打昏过去,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闪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动手嘴巴已结结巴巴地叫了,嫂,嫂子……杨翠玲没防备吓得猛地一抖身子,谁?邓金海讪讪地笑着怯道,我……杨翠玲听出来了,心里还是提吊着,你咋呆这唻?邓金海搓了搓手,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实话,要是不说实话杨翠玲肯定认为他是来偷她家的东西的,深更半夜没事没错的藏在别人家不吭不哈的除了偷东西还能干什么?这样的话,就算杨翠玲不说出去,以后他在杨翠玲面前咋的也抬不起头来了。邓金海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说,黄雪丽不是给你看门的吗。杨翠玲一听就豁然了,知道那大脚板子就是邓金海了。杨翠玲知道了也没办法,人家没碍她的事,她管不着管不了也不想管,叫杨翠玲不高兴的是俩人竟敢明目张胆地在她家里好,不算欺负人也算恶作人。杨翠玲又气又不知道该咋说,就没吭声。邓金海木戳戳地站在那里左不是右不是,尴尬透了,嫂子,我……杨翠玲还是不言不语。邓金海又支吾了半天才恍然地走了。杨翠玲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找了位置褪了裤头蹲了下去。

    黄雪丽一直没敢睡着,屏心静气地听着邓金海的动静,听见他从西间里悄无声息地走出来,贼头贼脑地扳开门溜出去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一口气还没出完邓金海摸了进来。黄雪丽机灵一下打了个寒战,颤声道,你咋还没走唻?邓金海说,杨翠玲逮住我了。黄雪丽的脑袋嗡地一下木鸡一样呆住了,半晌,她捶了邓金海一下,你个傻屌啊!邓金海说,我要不说她会把我当小偷的。黄雪丽知道已经回天乏力了,深深地叹了口气,唉——邓金海问,咋弄啊?黄雪丽说,还能咋弄?赔治人家啊!

    一会儿杨翠玲解完手回来了,刚一进东间就看到了邓金海,原以为他走了,没想到他不但没走还钻进东间里会黄雪丽,三分气就长了七分。黄雪丽说,嫂子,对不起!你要打要骂俺都认!邓金海说,嫂子,咋着都中,你62看着办唻,我没啥说的。杨翠玲也不知道咋办好,停了半晌,说,您这样不中啊!早晚他能不知道吗?俩人忙连连点头,是,是,再不敢了。杨翠玲说,你走吧。邓金海哎了一声赶忙溜了。黄雪丽说,嫂子,你可别说出去啊!杨翠玲答应了,又说,您这样可不中啊!黄雪丽说,从今往后我就跟他断了。杨翠玲知道黄雪丽嘴上说说罢了,就是断一时半会儿也是断不了的,不愿多说就说,睡吧。

    第二天一早黄雪丽就早早地起床回去了。杨翠玲也早早地起来了,做了饭把邓聪明叫起来,吃了,再把邓聪明一直送到了县城的学校里,跟老师说了半天瞎话,才算蒙混过去了。

    第三天晌午,黄雪丽悄悄赶集割了肉称了水果请了香买了纸来到杨翠玲家,让杨翠玲关了院门在堂屋里摆上供点了香烧了纸作了揖磕了头,嘴里念念有词地请神仙宽恕她和邓金海的荒唐,保证以后规规矩矩做人再不敢有私心杂念。按说,敬神是要放鞭炮的,可这事不好声张,只能偷偷摸摸的了。为弥补没有放鞭炮的缺失和自己的诚心,黄雪丽磕头就磕得很认真,规规整整地跪在地上,脑袋把地碰得咚咚的。杨翠玲心里生气,看黄雪丽如此这般,心里不好受了,就想拉她起来,可因为是敬神,只能听之任之了。敬完神,黄雪丽又向杨翠玲千不是万不是地赔不是。杨翠玲就原谅了她俩。黄雪丽这才回家去了。杨翠玲看着黄雪丽当供品割的那一大块肉,知道黄雪丽的用心,心里过意不去了,剁了馅儿,给黄雪丽送去了一小盆儿,要她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