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要有小半夜,总算捉到一只又强壮又生猛的蜘蛛,身上布满花纹,虽不如那只黑寡妇,但光是看着就要赢上其他贵女几分。

    据说周叔离说这蜘蛛叫白额高脚蛛。

    许之洐把蜘蛛装进匣子里,欢欢喜喜地回来找阿姎,却发现阿姎与吠吠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那马夫与婢子也不见了。

    想来是已经跟着回了长乐殿。

    许之洐一时便顿在那里,再低头看手中的匣子,那凶猛威武的白额高脚蛛在匣子里爬来爬去,也不知是为了谁。

    尚兀自发着愣,忽有人偷偷扯住他的袍袖,那白皙又丰腴的小手似只小猫爪子叫人心头一动。他转头看去,见晏清清手里捏着一个精巧的小荷包,正羞涩涩地偷偷看他,“送给殿下的。”

    月色下那张小圆脸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桃子。

    那小荷包上绣着一双鸳鸯,内里不知放着什么东西,异香扑鼻。许之洐下意识地接过荷包,原本俊美的脸庞上清冷无温,乍一打开荷包,顿时变了脸色,“这是什么!”

    宴清清被唬了一跳,她赶紧上前去看,竟见她精心绣制的荷包中慢悠悠爬出一只黑色蜘蛛来,那蜘蛛个头极大,又通身玄色,圆滚滚的腹部生着红斑,单是看着便叫人生出几分畏惧来。

    她明明在荷包里放着从匈奴人手里买来的香料,这里面怎会有蜘蛛?她十分惊愕,猛地抬起眸子,但见许之洐目光森冷,面上蒙着一层化不开的阴翳。

    那是有剧毒的黑寡妇,许之洐方才见过的。

    宴清清正呆怔着,见那黑寡妇正朝许之洐喷出毒液来,周叔离大喝一声,“小心有毒!”转眼间已持剑将那荷包挑到地上去,三两下工夫便将那黑寡妇踩死了。

    许之洐沉默不言,冷冷地盯着她。

    宴清清慌得跪了下来,一张原本红扑扑的小脸吓得煞白,“殿下!清清熬了好几日才绣制好荷包,一心想要送给殿下,清清不知道荷包里怎么会有这毒蜘蛛!”

    这时伏良人上前责怪道,“宴妹妹素来没什么脑子,方才殿下若是不打开荷包,只怕那毒蜘蛛随殿下回了寝殿,便要趁殿下入睡出来作乱。这要不小心被咬上一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即便有心要取悦殿下,还是谨慎些好。”

    “宴妹妹年幼,自然是没什么心眼,只是若被有心人利用了去,通过妹妹的手来毒害殿下......”

    伏良人的话虽没有说下去,但许之洐与周叔离却听懂了其中的暗意。这宴清清不过是宗正之女,宗正之上,比其身份高贵又适龄的高门小姐亦不在少数,听说当时选贵女入宫伴读时晏家使了好些手段,若宴清清是长安那边安插的细作,趁着接近许之洐的机会来毒杀他,不是没有可能。

    许之洐讥讽地弯了弯唇。

    他与许鹤仪之间的争斗,从来不曾停止过。

    宴清清眸中泪光隐隐,尚还兀然发着怔,却见伏良人施施然自怀中取出一个香囊来,那香囊亦是十分精巧,“这香樟球是专门用来驱蚊虫蜘蛛的,良人因自小害怕蜘蛛,母亲便给良人做了香囊,十分好用。今日乞巧节,良人想着宫内必要蜘蛛应巧,因而也给殿下做了一个香樟香囊,殿下可一定要收下。”

    伏良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宴清清这才恍然大悟,她蓦然转头盯着伏良人看去。想起来日落时分,伏良人对她十分亲昵,两个人亲热地拉着手蹭在一起,好似从不曾生过什么嫌隙,想必便是那会儿伏良人趁自己不注意将这黑寡妇偷偷放进了荷包里。

    宴清清像一只乍然受了刺激的公鸡,挺直了身子辩白道,“殿下,清清生性纯良,怎么会这般歹毒的心思?即便真要毒害殿下,又岂会如此明目张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