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许平雁与姜姒在房中叙话的空当,门外已咣当一声落了锁。许之洐下令暂将许平雁软禁此处,自己已带上伯嬴并几位骁勇将士上马疾疾往长安奔去。

    万里奔马回长安,过大漠孤烟,经长河落日。胡雁哀鸣,白峦曜曜。

    只是一到长安,十二座城门紧闭,戒备十分森严,根本进不得城里。守城的是禁卫军统领,也换了新人,不识得叫什么名字,只是冲着城门下喊,“先帝命燕王西北督军,殿下无诏擅自回长安,乃是违逆圣命!”

    声如洪钟,如雷贯耳。

    许之洐的马在西安城门外打着转儿,“先帝?”

    伯嬴低声道,“殿下,城楼上有白幡。”

    再定睛一看,守城诸人皆腰间系着素带,想来天子已经驾崩,竟还是晚了一步。

    筹谋多年,最终还是被许鹤仪摆了一道。

    城楼上那人又喊道,“如今太子殿下南面称帝,卑职只当今日未曾见过燕王殿下,燕王殿下请回!”

    伯嬴道,“殿下,如今该怎么办?”

    许之洐面色冷凝,他胯下的汗血宝马亦是躁动不安,连连嘶鸣。

    却见城楼上一阵骚动,许鹤仪身着上玄下赤章纹帝王冕服,头戴十二旒冕冠,身后跟着徐安与一众宫人。此时已立于西安/门城楼之上,高高俯视着他。

    许之洐冷笑道,“大哥的病可见好了?”

    “燕王记错了,朕不曾有病。”许鹤仪负手笑道。

    “好算计。”

    “燕王说笑,朕胸怀坦荡,处处忍让克制,哪里有什么算计。”

    “装病数月,很辛苦吧?”

    “生在帝王家,活着便是辛苦。”

    许之洐便笑了起来,这话说得没错,生在帝王家,活着便是辛苦。

    又听许鹤仪笑道,“燕王为朕清扫了白蛇余孽,劳苦功高,待他日班师回朝,朕必定好好犒赏。”

    是,他将唾手可得的储君之位拱手相让,最紧要的关头在西北被绊住了脚,如今未央宫已换了天子,天子却不是自己。他做的一切皆不过是为了换回那个永巷里奄奄一息的女人。

    可那个女人。

    终究是为许鹤仪做了嫁衣裳。

    许鹤仪笑道,“燕王唯一输给朕的,大概因为你是个情种罢。朕知道你会赶来,已经命代王接姜姒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