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纹丝未动,等回声消散才开口:“您开董事会时,会等审计报告百分百出炉才决策吗?”

    他调出永年集团官网截图,某次并购案的新闻照片里,谭老正在签约台前微笑,“当年收购天诚化工,您凭三份不完全尽调就拍板——因为等全盘审计完,对手早就抢占市场了。”

    谭老的瞳孔骤然收缩。

    律师们慌乱地交换眼神,显然没想到陆安会挖出商业旧闻。

    “医疗决策有时比并购更需魄力。”陆安起身,白大褂带起消毒水的气流,“您现在要选的不是完美方案,而是最优解。”

    他忽然指向窗外,暮色中隐约可见医院对面的教堂尖顶,“神父会让信徒等上帝亲临才做忏悔吗?”

    病房陷入死寂。谭老的手伸向电子笔,却在签字区上方悬停:“如果...我是说如果,激素不起作用...”

    “72小时后您随时可以叫停。”陆安按住颤抖的床栏,“但在这之前,请给我——不,给科学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电子笔终于落下,蓝光在屏幕上洇开涟漪。

    当陆安接过平板时,发现同意书签名栏赫然写着“谭永年2024.2.3”,而之前的医疗文件全是秘书代签。

    老人蜷进枕头堆里,忽然露出顽童般的笑:“你要是治不好,我就把给你们医院捐的大楼都拆了。”

    陆安收起平板,在门口转身,“激素起效后,您得戒酒三年。”

    走廊灯光吞没他身影的刹那,监护仪传来规律的滴答声。

    谭老的血压稳在了125/80mmHg,像暴风雨后平静的海平面。

    ……

    走出VIP病房的时候,陆安感觉自己衬衣后面都渗出了层层细汗。

    和谭老这种级别的大佬沟通病情,陆安承受的压力是很大的,所幸他能承受得住。

    就像颜悦之前跟他说的那样,把谭老当成是一个普通人,只要是他认为正确的医疗行为,都要义无反顾的坚持下去。

    “怎么样?”看到陆安回到医生办公室,方任勇连忙上前。

    陆安将手中的平板递了过来,随后一笑,“他同意了。”

    方任勇接过平板,邹睿和曹野也凑了过来,几人都看到了谭老在知情同意书上的签字。

    “从今天开始,给谭老进行小剂量的诊断性治疗。”陆安嘱咐道,“这几天可能要辛苦大家了,要随时记录患者的病情变化,包括生命体征、血液各项指标,还有患者腰际的盐霜样结晶。”

    方任勇点点头,他知道这次的治疗虽然不是手术操作,只是进行药物治疗,但是其难度和复杂程度,完全不输于以前任何一个手术。

    “这三天我和邹睿、曹野轮流盯着,有任何事情随时向你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