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闻也直言不讳地告诉他,自己曾面对过更加恐怖、更加强大、更加诡异的武道,那种至刚至快、慑乱人心的力量,足以颠覆寻常武者的心境,让他们再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勇气,也只有感受过极度压迫感带来的绝望,才会这么担心洪文定的情况。

    最后江闻对他说,情最难久,故多情人必至寡情;性自有常,故任性人终不失性,洪文定如果想要在武道上更进一步,就必须把握好心境不失,既要念头通达圆融无碍,又要懂得不破不立的道理。

    随着小石头的正常发挥,桌面上的这些饭菜最终被一扫而光,他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拿袖子擦了擦嘴,忽然说道。

    “爹,我要去县里。”

    方掌柜正吩咐下人将残羹剩饭端走,听闻此话不禁怪道。

    “乖儿子,你去崇安县治做什么?有什么想吃的,爹派人去给你买来就是了。”

    洪文定代为解释道:“方伯父,师父让我们去崇安县里办事,一来要给蜑民们办下户籍文书,二来也想去查看下产业。”

    如今一大群蜑民被安置在九曲溪畔,可不是结庐而居那么简单,首先带来的就是户籍问题。

    这么一大帮子人如果没上户籍,官府眼中就属于流民,随时有作乱的可能,放在这种敏感时期甚至可能遭到官兵围剿,而如果要上户籍就更麻烦了,连江闻自己都是来历不明的黑户,还说要帮别人解决多少有点心里没数。

    幸好崇安县偏处山区,两省交界,本身就长期面临流民问题,特别这些年战乱频繁,总是会有人携家带口外出躲避,等到战事平息再回原籍度日。

    红莲圣母贴心地指点江闻,现今只要给县里官吏使上点钱,户籍文册很快就能办下来,若他现在准备扩充武夷派,自然要顺理成章地把门派中人都上好户口,不然这一窝子大小反贼啸聚山林,指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窝点就被捣毁了。

    江闻表示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红阳教专业造反几百年,听她们的准没错。

    当然了,江闻倒也不是没想过写一封信,让耿精忠派人来办这件事,但耿家一来刚刚完成权力过渡,二来作为藩王又不方便干预地方政务,这点花钱能办的小事,就作为洪文定的历练好了。

    听洪文定说清原委,方掌柜倒也不再阻拦,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赞道。

    “还是江掌门考虑周到,此事确实不容拖延,不过这崇安县里办事,与别的地方略有不同,你们人情世故不够老道,容易被人哄骗了。”

    随即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伸手招呼来了管家。

    “安排赵五他们去县里送趟布货,带着小少爷两人一同前往……县城东的毓秀门外,不是有间小铺一直空闲着吗,也打扫一下让小少爷住下。”

    方掌柜平时看着憨厚老实,算起生意来则相当精明,三言两语将小石头与洪文定的崇安之行安排的明明白白,顺手还兼顾了生意。

    洪文定抱拳道:“多谢伯父!”

    方掌柜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不须多礼,小儿多亏了掌门传授的金刚不坏体天罡童子功,能帮江掌门办事,自然是老夫的荣幸。”

    随后方掌柜似乎又想起什么来,连忙隔着满桌狼藉尚未收拾完的餐盘,对两名武夷派弟子补充道。

    “对了贤侄,这崇安县虽小,事情可不少,你们到时候切记不要夜里出门,以防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洪文定疑惑道:“当初我与我爹也曾途径崇安县城,只觉得那里虽然气氛沉闷,并未察觉有何不妥呀。”

    谁知方掌柜神秘兮兮地说道:“那是贤侄有所不知,其他人不愿多事也闭口不谈。你仔细想想,若是崇安县内祥和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我们这些商贾何必另起炉灶,全都跑来这下梅镇做买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