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裕瞧见少年醒了,连忙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听得到我说话吗?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少年声音嘶哑:“这……是哪?我爹,我爹呢?”

    唐雪裕摇了摇头:“我只在海边看到了你,你爹我就不知道了,你叫什么?是来福村的人吧?”

    少年点头:“我姓鲁,是来福村的。”

    唐雪裕又问:“鲁大郎,和你一起出海的其他人怎么样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鲁大郎就一脸悲戚,眼泪蓄不住地流,断断续续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当时突然变天之后,海上风急浪高,两条小船哪里支撑得住,在那样的风浪下,翻船是必然的。

    好在出海的人,为了以防不时之需,都会放一些葫芦在船上,这种葫芦也被称之为‘腰舟’。

    按理来说,应该有多少人就放多少葫芦,但葫芦占地儿,船上还要放鱼,出海的又多是老手,所以每次大家伙儿都不会按着人数来放。

    这次的风浪之大,实在是出乎大家的意料,鲁大郎是因为他爹将自己的葫芦也给了他的缘故,才能在这样的风浪中活下来。

    “…其他的人,估计是……”

    鲁大郎没有将话说完,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那日风浪那般大,船翻后,哪怕会水,但没有腰舟,人早晚也会筋疲力竭而亡。

    所谓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便是这个道理了。

    那少爷也一直在一旁听着,一时间脸色沉重:“想不到只是一场雷雨,竟会令如此多人丧命。”

    鲁大郎叹了口气:“我们村每年都会因为出海死上些人,少则几人,多则十数人。”

    那少爷蹙眉道:“出海风险如此之大,平安县是没拨田给你们种吗?”

    唐雪裕解释说:“公子有所不知,来福村土地贫瘠,光靠种粮食是很难养家糊口的,所以为了生计,大家不得不出海。”

    这说的倒是少爷不太了解的事了,他垂首细细思索着,半晌没有说话。

    唐雪裕又给鲁大郎检查了一番,确认已无大碍后,这才朝那少爷拱手:“今日多谢公子搭救,如今人已没事,我们也叨扰多时,便不多打搅了。”

    那少爷倒也没有多留,只将唐雪裕一行送出了门。

    待两人离开,那少爷才感慨说:“虽说东阳府这边不像西北,有那干旱和战乱,但到底还是天灾人祸不少啊,百姓生活艰难。”

    老管家也叹了口气:“不过如今在王爷的治理下,百姓已经比先前好上许多了,王爷就莫要再自责了。”

    这少爷也就是如今掌管东阳府的誉王,誉王长舒口气,想了想道:“你去吩咐平安县的县令,待来福村村长去销户籍时,给些金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