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昔潮负手而立,赤色衣袂在暗色中拂动。他缓缓越过无尽人潮,望向那个纸人,神容沉静,朗声道:

    “人,我娶了,大家亲眼所见,鬼相公也根本不曾现身。你们还以为,这世上真有什么鬼相公吗?”

    死寂之中,一名老妪尖声道:

    “呵,顾将军真会说风凉话,你开了棺,就离开了蓟县。你走后,万一鬼相公找上门来,我们今后可怎么办?”

    顾昔潮慢慢抬起头,忽将手中的雁翎刀刺入积雪之中。

    人群大气不敢出。

    紧接着,顾昔潮从赵羡手中接过一张早已备好的青黄符咒,咬破手指,以鲜血代替朱砂,郑重书写表文,不疾不徐。

    “今日娶亲、开棺,皆是我顾昔潮一人所为,若这世上真有鬼相公,冤有头,债有主,报复我一人便是。”

    “今以血书为证,所有报应,全全落于我顾昔潮一人身上,千秋万代,皆与在场诸位无由。”

    而后,他手持黄符,一一示予在场众人,最后再投入香炉之中熊熊燃烧,化作一缕青烟散去。

    烈风中,顾昔潮袍袖飞扬,视线一一扫过一众族老和青年,目光所及,无人再出声反对。

    蓟县众人犹豫着退去一旁,渐渐露出正中的棺椁来。

    不少人早就怕得要死,只想要速速逃离这座义庄,离开凶邪之地。可他们还来不及动作,身后的两扇大门已戛然合拢。院墙上霎时布满了蓄势待发的弓箭手。

    底下的军士们步步紧逼,将蓟县民众和那棺椁围堵在了这小院之中。

    顾昔潮冷淡地道:

    “你们口中的‘鬼相公’,就藏身于此棺之中,顾某请诸位一观。”

    算计落空的沈今鸾六神无主,正打算抱头鼠窜找一处躲起来,闻言“啊”了一声。

    敢情顾昔潮开棺是要揪出“鬼相公”,不是要将她送入洞房,封入棺中?

    沈今鸾舒出一口气,略一沉吟,心头一阵快意油然而生。原来,顾昔潮这是要对付这些人,为她报仇了啊。

    被包围的蓟县众人汗毛竖起,大声喝道:

    “这、这不妥啊!你这是胁迫啊,放我们出去!”

    顾昔潮无动于衷,反问道:

    “有何不妥?诸位不也曾胁迫我夫人,还有那么多无辜女子嫁于鬼相公为妻?”

    沈今鸾一愣,低骂道: